“護士。”
她微微垂下眼瞼的同時,就有鹹甜的眼淚從睫毛落了下來,直接砸在了手背上,嗓音都是哽咽的,“我拿不出這麼多錢,是不是就必死無疑了。”
“這......”
“您還是好好考慮考慮,不行了找個親戚朋友借點錢,”小護士的眉心都跟著皺起來了,“不過您就算去了別的醫院也還是一樣的程序,或者說您可以找之前的醫院給您進行賠償,說不定賠償金也可以足夠您繼續手術,這邊我們可以給您開相關的檢驗證明。”
可能是擔心,還是給出謀劃策。
“我知道了。”
到了後麵邢溪實在是聽不下去了,索性在簽字過後直接就拉過被子擋住了自己的腦袋,拒絕了跟身邊任何人的交流。
包括隔壁病床。
小護士雖然狐疑,可還是離開了。
等到差不多過了一個多小時後,原本查房的人過來清點人數看每個人的身體情況,結果就看到邢溪的病床是空的,頓時就皺了皺眉,“病人呢?”
旁邊的重症患者直接答。
“跑了。”
“......”
餘文洲接到邢溪跑出醫院的消息之後,幾乎是本能地就順著醫院那條路往前找,果不其然就找到了那安安靜靜坐在大橋旁邊的女人。
隻要自己微微往前傾,整個人就會倒下去。
“溪溪。”
他的眉心瞬間就皺了起來,“醫生說你自己從醫院出來了,你能不能......”
可後麵的話還沒說完,邢溪直接就朝著他看了過來。
“滾。”
那一瞬間,他直接怔住了。
“溪溪......”
“餘文洲,你不要過來了,”邢溪覺得自己的腦殼有些痛,可還是抱著自己的膝蓋緩緩閉上了眼睛,腦袋靠在了身後的橋架上,“我邢溪這輩子沒做過什麼可以出人頭地的事情,就連現在擁有的東西都是偷來的,我知道你喜歡我,可我不能給你任何回應,我也不會跟你在一起,你現在就算是把心給我掏出來了,我還是不會喜歡你。”
餘文洲不知道她為什麼會跟他說這些。
“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邢溪好像並沒有要跳樓的架勢,隻是從橋上下來,站直之後朝著他看了一眼,“你不是之前問我為什麼願意頂著一個不屬於自己的身份結婚嗎?”
“因為我本身就是這樣的人。”
她笑了笑,說話的聲音都帶著明顯的諷刺和輕笑,“我喜歡薄彥之,為了我想要得到的東西不擇手段,甚至看著宋悅快要死掉都無動於衷,我本身就是一個應該遭到報應的人,不管是遇到了什麼事情都不會太突然。”
現在好了。
她總算是遭到報應了。
之前總想著自己還有未來,就算嫁錯了人喜歡錯了人,隻要離婚了就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可這段時間她才見識到了那個男人到底有多可怕。
可怕到......
她現在對自己身邊的人都隻能避如蛇蠍。
“你別過來。”
邢溪看著男人朝著她越走越近,原本蒼白寡淡的臉上都多了幾分明顯的冷漠,“餘文洲,我已經嫁給薄彥之了,生是他的人,死了是他的鬼,我這輩子喜歡的人就是他,哪怕他要我的命,我也給他,你聽明白了嗎?”
哪怕他要我的命,我也給他。
命。
餘文洲在聽到這幾個字的時候,視線都跟著微微頓住了,就那樣看著那身形纖瘦孱弱的女人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裏。
......
邢溪沒有再回醫院。
她主動給薄彥之打了電話,可對方非但沒有接聽後麵還直接處於停機狀態,反倒是薄家別墅的人打電話過來,說薄先生回去了。
回去。
她根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暈過去的,每次都是從醫院醒來,然後又回到自己最開始被折磨的地方,就像是周而複始的一個循環。
而且......
這些循環的一開始,是自己當初做出的那個決定。
“我知道了。”
她掛斷電話之後到底還是回到了別墅,因為手裏沒有多餘的錢打不到車,原本四公裏多的路程硬生生讓她走了一個多小時,回去的時候兩條腿都麻木了。
冷得發抖。
她之前最害怕的就是冬天。
傭人看到她進來之後,直接就朝著樓上示意了一下,“薄先生在書房。”
邢溪沒吭聲。
按照自己既定的宿命走到了書房門口,深吸一口氣做了好一會兒的心裏建設,才推開了書房的門,結果一眼就看到了那坐在沙發裏的男人。
穿著煙灰色的襯衫和長褲,周圍的氣場冷地像是一塊冰。
“薄先生。”
她走進去的同時直接關上了書房的門,可等到自己剛剛站在書桌前,男人那雙冷湛湛的眸直接就朝著她睨了過來,“前一秒苦肉計讓我送你去醫院,後一秒就跑走,”那聲音帶了不加掩飾的冷笑,“怎麼,又攀上那個金主了?”
“沒有。”
邢溪好像都懶得解釋了,隻是低垂著眼眸開始挽自己的袖子,嗓音都是啞的,“你晚飯吃了嗎?沒有的話我去做。”
她的手紅腫,上麵還帶著針眼貼的白色醫用膠帶貼。
“不用。”
薄彥之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裏就覺得有些膈應地難受,直接就將自己手裏的書丟到了桌上,然後站了起來,“我晚上有事,不回來。”
他轉身去旁邊的書架找書,可女人卻一直都沒有離開。
低頭站著。
等自己找到了其中的一本書之後,才微微側眸朝著邢溪的位置看了過去,瞧著她那瘦地幾乎隻剩下骨頭的兩條腿,“有事?”
邢溪放在身側的指節微微繃緊,到底還是不由自主地攥緊了自己的衣衫。
好像很糾結。
等到把自己所有的尊嚴都放下之後,到底還是閉了閉眼,喊了一聲他的名字,“薄彥之,”她的語調都近乎於吳儂輕語,“我想問你借點錢。”
“借錢?”
薄彥之在聽到她說的那幾句話之後,眉心瞬間就皺了起來,盯著她那蒼白的臉蛋,“邢溪,你是腦袋被驢踢了吧?跟我借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