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掙紮不了。
身上的衣服淩亂,可還是一口咬住了男人手臂,那司機一個巴掌直接就甩了下來,“我警告你別給臉不要臉!”
說著,直接就將她的領口扯開了。
那時候車外剛剛好路過了一輛車,有人像是發現了不對勁,直接就停下車將手機的燈光朝著這邊照了過來,那司機很明顯怔了一下,匆匆忙忙從車上下來了。
“你們看什麼麼呢?!我跟我女人談情說愛你們看不到嗎?!”
那語氣,很冷。
邢溪那時候也不知道是戳破了哪根神經,皺眉的同時直接就朝著男人狠狠撞了一下,衣衫佝僂地從車上滾了下來,滾進了雪地裏。
原本停車在旁邊的人,也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兒。
可......
當時的邢溪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拚了命地往前跑,不能繼續留在這裏,就連後麵要幫自己忙的人追上來都覺得是洪水猛獸,腦袋都是木的。
直到跑到旁邊的跨江大橋。
邢溪呼吸繃緊的同時,看著那已經追上來的男人,頓時停下了自己的腳步站到了橋旁邊,朝著身後的人看了一眼。
“你們不要過來!”
她的眼眶整個都是紅的,身上的羽絨服半掛在身上,原本紮著的長發淩亂,周圍所有的聲音都聽不見了,隻有呼嘯而過的風聲。
那些人的腳步停下了。
邢溪當時的精神已經處於高度緊繃的狀態,這時,旁邊一個人衝出要把邢溪撈回來,可被邢溪發現了。
她猝不及防趔趄了一下,整個人直挺挺倒了下去。
那人隻抓到了一條圍巾。
大雪皚皚的冬天,那深的河水帶著刺骨的寒冷,邢溪在落進去的一瞬間全身上下的毛孔好像突然都蘇醒了過來,她拚了命地掙紮。
可......
她身上穿著的是羽絨服,在落水的時候因為身體的重量大量的水分都從羽絨服裏鑽了進去,就連裏麵厚重的毛衣都被打濕了,根本掙紮不了。
鼻腔裏湧進來了大量的水,最後進到了胸腔。
無法呼吸。
她在水裏倉皇地撲騰了兩下之後,過往的一幕幕從腦海裏漸漸地回想起來,最後輾轉看到了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最後到底還是停止了掙紮。
她閉上眼睛的同時,整個人跟隨著身體的重量,沉到了河水的最深處,她拚了命地抬起手想要抓住什麼,可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等到最後的最後,眼角落出了一滴淚淹沒進了河水裏。
悄無聲息。
時間好像兜兜轉轉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她還是七八歲小姑娘的時候,意外落水被一個大自己五六歲的小男孩救上來,而那男孩的眼睛,跟薄彥之的一模一樣。
可......
到底還是錯付了。
他不愛她,甚至恨不得她去死。
在自己失去知覺的那幾秒鐘,她甚至都想過,是不是隻要自己死了,這所有的一切噩夢就都可以結束了,她不用背負著這個不存在的罵名,也不用再被別人戳著脊梁骨指指點點。
......
邢溪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沒有死透,而且還活下來了。
堪稱奇跡。
那時候傅殷時就在病床旁邊,看著她那副模樣直接就嗤笑了一聲,“有勇氣跳河自殺,都沒勇氣好好活著?”
邢溪怔了一下。
她那時候全身上下已經出不來多餘的力氣,可還是緩緩閉上了眼睛,全身上下帶著說不出來的絕望。
“殺人不過頭點地。”
她說話的聲音都是冷的,“如果你還有那麼一點兒憐憫之心,就高抬貴手讓薄彥之直接殺了我,給我個痛快。”
總好過現在這樣。
傅殷時其實前段時間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就發現她跟之前不太一樣,可看到她今時今日這樣的情況到底還是微微勾起了自己的唇角,輕輕笑了下,“你應該慶幸你命大,人沒死孩子也還活著,既然老天爺不讓你死,就好好活著,止不準什麼時候風水輪流轉呢。”
那聲音其實是安慰,可邢溪聽不出來。
因為......
在她的眼裏,傅殷時和薄彥之本質上就是一丘之貉,狼狽為奸,都不過是上流社會裏最敗類的存在,和她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薄彥之過來的時候,邢溪就在病床上躺著。
麵色蒼白。
他看著那基本上都沒有多餘力氣的女人,到底還是輕輕嗤笑了一聲,語調帶著輕蔑的嘲諷,“怎麼,發現逃不開你的命運,所以私心到想要一死了之了?”
邢溪微微繃著自己的唇角,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
“薄先生。”
她放在身側的指節微微攥緊,說話的聲音都帶了明顯的顫抖,像是經過了很久的掙紮。
“我在很小的時候意外落水,被一個男生救了,那時候我就在想,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為他的新娘,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些事會變成現在這樣。”
薄彥之視線微微怔了一下。
“你想說什麼?”
“之前餘文洲找我的時候,告訴我說像你這樣的人根本就沒有心,我還不信,”她閉了閉眼,說話的聲音都是極度條理清晰的,“可是薄彥之,我錯了。”
錯的離譜。
如果她知道所謂的愛情會是這般模樣,她寧願自己當初就死在那條河裏或者那場車禍裏,而不是背負著這所有一切的罵名。
“你知道就好。”
男人的聲音都是明顯冷淡的,“既然你想拿走不屬於你的東西,自然是要付出代價,我記得這句話我一早就跟你說過。”
是了,他說過。
可那時候她滿心滿眼都是他,沒有信。
說到底還是年少時的一腔孤勇,所以當初在知道了他要結婚的對象是宋家的繼承人之後,她才動了那個念頭。
這大概,就是她要付出的代價吧。
突兀的電話聲響起,薄彥之接了,眉心瞬間就微微擰了起來,“好,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
說著,直接站了起來。
邢溪餘光看到那掛斷電話屏幕上,顯著熟悉的“安安”兩個字的時候,閉了閉眼,胸腔內像是有什麼東西皸裂開來,喘不上來氣,幾欲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