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捕快查驗完畢,再次說:“門窗完好無缺,各處沒有發現任何被盜的痕跡。”
顧勝男冷冷地問:“夏平安,現在你知罪了嗎?”
夏平安連忙跪在地上,急急地辯解道:“人不是我殺的,真的不是我殺的......我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顧勝男卻連看都不看他,隻是厲聲說:“給他戴上戒具,押去戒律房,馬上審問!”
夏平安知道自己,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戒律房雖然還算寬敝,但是對戴著戒具的他來說,卻感覺到非常壓抑與沉悶。
顧勝男的語氣更是盛氣淩人:“夏平安,老實交待你的作案經過,或許還能饒你一命,否則......哼!”
事已至此,夏平安知道自己再無退路了,於是深深吸了口氣,隻得老實交待說:“我承認,我為了抄近路,確實去了鬆樹林,但我隻看到一個穿著粉紅色薄紗裙的女人,頭上......”說到這裏,他眼角的餘光下意識地朝顧勝男頭上看去,神情不由一滯。
因為他看到,顧勝男的頭上,竟然也插著一枝精巧的翡翠鳳釵,和自己在鬆樹林裏看到的那枝,簡直一模一樣。甚至兩個人連背影,都幾近相同,難道是一個人?
與此同時,他又想起那些傳言,王連生與曹旺禮交好,顧勝男的父親顧治本,則與邱晉寬交好,曹旺禮與邱晉寬水火不容,自然王連生與顧治本也是麵和心不和,那麼......
夏平安想到這裏,立刻就打住了話頭。
顧勝男見他一臉狐疑的樣子,便不耐煩地催問:“那女人長什麼樣?多大年紀?你認識嗎?”
夏平安生生將湧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連連搖頭說:“不認識不認識,我隻看到一個背影。”
顧勝男自是不信,仍然緊追不放。
但是夏平安任她怎麼問,再也不敢透露半分了。如果王連生的死真的與顧治本有關,那麼自己知道的細節越多,就會死得越快。
不過嘴上雖然不說,他心裏也暗自打定了主意,如果自己有機會出去,一定要好好調查一番,那個絕色女子和顧家,到底是什麼關係!
接下來,顧勝男無論怎麼威協利誘,審訊都進行不下去了。眼看夜深了,隻得暫時把他關著。
她雖然隻有十六歲,但是自幼跟著父親辦案,也算是老捕頭了。現在父親去鄰縣查案,幾個捕頭一聽說是王連生被殺,便知道事關重大,都不敢插手,推來推去,最後這個案子就落到最年輕的她頭上了,誰讓她是典史之女呢。
顧勝男見撬不開夏平安的嘴,便決定另辟蹊徑,但是無論怎麼尋找,卻依然找不出任何蛛絲馬跡,案件一時隱入了僵局。
沒想到三天後,顧治本就回來了。
顧勝男看到父親,來不及問候,便單刀直入地說:“爹,王連生死了!”
顧治本雖是武舉人出身,但是身材瘦削,舉止斯文,不象練武的,倒象是個讀書人。
他飛快道:“我已經知道了,所以才急著趕回來。”隨即表情凝重地問,“王連生一死,線索就斷了?”
顧勝男立刻回:“沒斷。現場留下一份申請預支俸祿的文書,並且文書申請人夏平安去過鬆樹林,很顯然有重大作案嫌疑,可是他隻交待看見一個女人的背影,別的什麼都不說了,好象在刻意隱瞞著什麼。”
顧治本聽了這話,眉頭不由一皺。
顧勝男連忙道:“爹,你回來得正好。你看我們應該怎麼做,才能夠順藤摸瓜,找出更有力的證據,來坐實夏平安殺人的罪證呢?”
顧治本卻擺擺手,無奈地說:“我回來前,知州大人專門把我召了去。這個案子牽扯麵太大了,聽說連六扇門都驚動了,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所以那個夏平安,不能再關著了,還是趕緊放了吧。”
顧勝男著急道:“怎麼能放了呢?夏平安就算不算凶手,也肯定是一條重要線索。要是把他放了,線索可就真的斷了呀。”
顧治本卻責怪地說:“勝男哪,你還是太年輕了。雖然現場的的申請文書是夏平安的,並且夏平安也確實在那個時間段經過那段路,但是你想想,如果他真的是凶手,他會在現場留下如此明顯的證據嗎?再說了,不過是預支俸祿罷上,這在衙門算是小事,王連生不至於不同意,夏平安更不會因此殺人。”
顧勝男不由一怔,隨即試探地問:“那父親的意思是?”
顧治本沉聲說:“我認為有人故意設了個圈套,想要嫁禍給夏平安。”
......
這三天,夏平安被連番審問,吃不好、睡不香的,都快招架不住了。
所以第四天,當戒律房昏暗的房門被打開時,他的神經再次繃緊了起來。
沒想到,率先走進來的顧勝男,並沒有象前幾天那樣凶神惡煞地審問,而是簡短地說:“你可以走了。”
夏平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疑惑地問:“真的嗎?我沒事了嗎?”
顧勝男到底沒有忍住自己的厭惡,沒好氣道:“想得美! 雖然放你走了,但是在沒找到真凶前,你仍然是最大的嫌疑人。所以隻要有事,你必須隨時配合我們辦案。”
夏平安連連點頭,同時反複求證:“我可以走了?我真的可以走了嗎?”
開始顧勝男還回他,未了被問得煩了,便拿出戒具說:“你不想走是吧?那我再給你銬上!”
夏平安看到那些折磨自己三天三夜的可怕家夥,嚇得連連擺手: “走!走!我馬上走!”邊說邊飛也似地逃出戒律房,直奔城東而去。
這時,天已經黑了,他再也不敢抄近路了,好在街上並沒有什麼人,他便開始跑起來,但是總感覺,自己身後有人在追似的,不過他停下腳步四處張望,周圍卻什麼都沒有,便以為是自己多心了,於是繼續跑。
因為擔心母親,所以歸心似箭,不到一個時辰就回了家。
然後,他“砰砰砰”地敲起門來,連敲邊說:“娘娘娘,我回來啦。”
他母親齊氏連忙打開門,看到兒子不禁喜極而泣。她本來就大病初愈,這幾天兒子出事,更是憔悴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