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人心險惡

從後半夜發生這樣的事情以後，沈星舒便不敢再睡，隻能打起精神盯著下方的一舉一動。

待到天亮，太陽從東方升起，金錢豹依舊蹲守趴伏在下方岩石上。此時金錢豹身形憔悴，被刺瞎的眼睛已不再流血，隻是偶爾抬頭看向沈星舒這邊。

　　沈星舒見此並不敢大意，隻要自己下去，那金錢豹便會撲上來，將自己吃個幹淨。現在就是比誰的耐心更好，沈星舒解下綁在樹上的幹糧，抓了一把放於粗壯樹枝之上，供餘黑舔食，自己則是尋得一半塊未碎烙餅吃了起來。

　　在吃之前，沈星舒讓餘黑衝金錢豹吠叫幾聲，讓金錢豹看清自己正在吃東西。餘黑照做，金錢豹也看見了沈星舒正手持烙餅充饑，眼中神色有變。

　　沈星舒之所以讓金錢豹看見自己吃東西的畫麵，是為了擊潰金錢豹的耐心。這個時候誰的耐心不足，誰便敗下陣來。

　　果不其然，待到太陽高懸頭頂時，金錢豹失望離去。但沈星舒沒有立刻下樹逃走，因為他擔心金錢豹潛伏在周圍伺機而動，待自己下樹，從隱蔽處襲來，這是野獸捕食最常用的手段。

　　一刻過後，沈星舒轉頭看向餘黑問道：“你嗅覺靈敏，你還能聞到那金錢豹的味道嗎？”餘黑點頭應是，果然如同沈星舒設想的一樣，那金錢豹就在周圍潛伏著。

　　又過了半晌，抬頭看著看向太陽的位置，估計此時是申時左右。

突然餘黑低聲吠叫，沈星舒聞聲，用樹藤將餘黑先放下，自己再貼身下樹。先前金錢豹向東北方向走去，在餘黑的帶領下，一人一狗快速向著反方向跑去。

　　逃跑的時候，沈星舒並不擔心附近再出現其他野獸，野獸領地意識極強，不會允許自己領地中出現同類或是對自己有威脅的動物，而且大部分野獸是夜間進行捕食。

　　長時間的趕路，而且是崎嶇不平的山路，讓沈星舒腳上的傷勢愈發嚴重。

每走出一步，都像是烈火灼燒般疼痛。心中想著快點趕路，尋得大夫，進行醫治，不然自己這個腳怕是要保不住了。

　　經過兩日的趕路，終於看見遠處山腳下有一處小鎮。這兩日沈星舒運氣也算好，一人一狗白天趕路，晚上還是睡在樹上，不曾遇到任何野獸。

　　待沈星舒走進小鎮，發現此處行人稀少，大部分店鋪都已經關閉。

　　在小鎮中尋找了一圈，終於發現小鎮西邊有一家名叫華佗在世的的小醫館。顧不得其他，沈星舒一瘸一拐地向裏走去。

還未進屋，便發現屋內右側坐著一個頭戴軟帽、留著山羊胡，身著大袖公服的老者。因為其多角形的臉，一看就使人產生極不舒適之感。

　　沈星舒此時頭發淩亂，衣服臟亂，走路又一瘸一拐。

還未跨過門檻，便被那人出言阻攔，口中說道：“去去去，一邊去小瘸子，我這裏沒有多的飯菜施舍給你。”

沈星舒皺眉看向山羊胡老者，皺眉的原因並不是因為老者罵他是小瘸子，而是老者身為大夫，理應懸壺濟世，心懷慈悲，應當懷著醫者父母心的態度，但麵前老者見自己頭發淩亂，衣衫不整，走路一瘸一拐。不問病情，竟然出言轟趕。先不論醫術如何，光是品德就落於下層。

　　山羊胡老者見沈星舒不為所動，欲上前推趕。沈星舒見此，皺眉開口說道：“大夫，我治病。”

那山羊胡老者應聲答道：“不看不看，快走快走，別影響我做生意。”

　　見山羊胡老者依舊轟趕，沈星舒無奈隻能自懷中，取出半方黃金，置於山羊胡老者身前。老者見沈星舒拿出黃金，目瞪口呆，然後伸手便想要拿。

沈星舒見老者伸手要拿，自然收回黃金，放於衣袖中，說道：“我現在可以看病了嗎？”

那老者連連點頭，說道：“可以可以，快快隨我進來。”

　　老者站在門口左右張望一下，然後帶著沈星舒走進房間。

　　老者尋來藥酒，替沈星舒清洗，傷口上多是綠色草糊需要清洗消毒，沈星舒隻能咬牙忍受。隨後自一個藥罐中取出白色藥粉敷於傷口之上，最後用白色紗布捆綁。

　　因為傷口的感染，讓沈星舒額頭發熱，老者又用油紙裝好兩包藥遞與沈星舒。沈星舒這才拿出方才那半方黃金交於山羊胡老者。

　　豈料山羊胡老者，拿到金子放於口中啃咬，發現金子是真的以後。並沒有將多餘的錢還予沈星舒，而是叫來家中幾個人，樣貌與山羊胡老者有些相似，應該是他的幾個兒子。

　　幾人在山羊胡老者的命令下，將沈星舒轟出了醫館。沈星舒哪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分明是山羊胡老者見財起意，想要獨吞這半方金子。

　　沈星舒自然不能受此欺辱，被趕出後要上前理論，結果被其中一人推倒在地，兩包藥材也滾落在地。餘黑見此便衝上前要去咬那人，卻被另一男子踩住，口中哀嚎，動彈不得。

　　沈星舒見餘黑被踩，想要上前救助。但幾日的趕路讓他周身乏力，腳上又傳來疼痛，一時竟無力站起，隻能向前爬行，從那男子腳下救下餘黑，護於懷中。

　　街上的行人雖說不多，但是看著這邊有事情發生，都跑過來圍觀。

隻見那山羊胡老者正色道：“鄉親們，都快來看看這個小瘸子，我見他可憐，給他醫治，還給送了他兩包退燒藥。他可倒好，賴在我醫館裏不走，說我拿了他的金子。各位不相信可以問問我家這幾個兒子，竟有如此不識好歹之人。”

　　山羊胡老者頓了頓，上前撿起藥材遞予沈星舒又說道：“我見你腿腳不便，不與你為難，趕快拿了這藥草回家去吧。”

　　街上眾人見山羊胡老者如此行事，都稱讚其德操高尚，慈悲心腸。又反過來辱罵沈星舒不知好歹，以怨報德，口中喊著要趕走沈星舒。

　　見百口莫辯，沈星舒隻能艱難站起，將手中藥草扔向山羊胡老者，抱著餘黑一瘸一拐地向小鎮外走去。

眾人當中不乏義憤填膺之人，見沈星舒對山羊胡老者如此不敬，要出手懲戒，被山羊胡老者攔住說道：“他隻是個孩子，隨他去吧。”

　　眾人又對山羊胡老者刮目相看，連連稱讚其品德高尚，心懷慈悲。山羊胡老者笑著搖了搖頭，帶著幾個兒子回返。眾人也漸漸散去，隻是口頭一直讚揚老者的德行。

　　沈星舒抱著餘黑向鎮外走去，經過一家包子鋪時，用身上剩下不多的銅錢，買了幾個包子，用油紙包上，放於包袱中。

　　從小鎮出來，餘黑多次詢問沈星舒的情況並安慰沈星舒，寫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沈星舒皆是搖頭說沒事，餘黑這才放下心來。

　　沈星舒抬頭察看天色，估摸著時間應該是酉時左右，今日怕是趕不了路了，想著盡快尋得一處房屋歇息。這幾日在深山中，時刻提心吊膽，並沒有歇息好，如今又困又餓。

　　一人一狗很快來到小鎮外，發現遠處山上有一處破廟，便向那破廟走去。倘若破廟無人居住，就在那裏歇息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