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沈大川被孫彩蓮指著鼻子大罵，臉都漲紅了。

　　他張了張嘴，想反駁，可是沉默寡言慣了的男人，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跟一臉憤怒的“前親家母”掰扯。

　　沈恬恬見狀，輕輕地推開沈大川，從他身後站出來，嘲諷地看著孫彩蓮：“賠錢？該賠錢的是你們老李家！”

　　孫彩蓮一見沈恬恬，老臉頓時一拉，義憤填膺地指著她的鼻子開罵：“沈恬恬，你做了對不起我兒子的事，還有臉來我們家？”

　　沈恬恬冷笑一聲，隨手從沈大川手裏扯過鋤頭，對著孫彩蓮劈頭蓋臉地就砸了過去。

　　孫彩蓮嚇得慘叫一聲，狼狽地往旁邊撲去。

噗的一下五體投地，吃了一嘴的土，這才避開當頭劈來的一鋤頭。

　　“沈恬恬，你瘋了！”

　　李進學怒吼著衝過來扶起孫彩蓮。

　　沒等他第二句叱罵出聲，沈恬恬手裏的鋤頭再度揮起來。

　　李進學也是驚叫一聲，狼狽地竄開了。

沈恬恬這個瘋婆子！

他正要怒罵出聲，卻見沈恬恬冷著一張小臉，掄著比她還高的鋤頭，追著他就打，那副架勢，不死不休一般。

　　李進學什麼也顧不得了，悶頭就是逃。

　　他不過是一個文弱的書生，這些年地裏的活都沒動過一根手指頭，哪裏比得過雖然瘦小卻從小幹活幹到大的沈恬恬，被追得滿院子亂竄。

　　不知道腳底下絆到了什麼，李進學驚叫著摔了一個大馬趴。

　　沒等緩口氣兒，鋤頭又到了。

　　“啊，救命啊！”

　　李進學慘叫著，連滾帶爬地往前挪。

　　沈恬恬不緊不慢地追著李進學，看著他狗一樣在地上爬，鋤頭一下一下地落在他身前身後，每一下都仿佛要把李進學刨出一個窟窿一般。

　　李進學腳軟得爬不起來，隻聽得身後一聲一聲的鋤頭刨地的聲音。

　　越聽越心慌，他一邊爬一邊轉過身去查看。

　　一轉身，就發現沈恬恬已經到了身後，李進學嚇得腳一軟，一屁股坐到地上，驚恐地雙手支地往後倒退。

　　沈恬恬唇角勾起一抹冷嘲的弧度，猛然抬高了鋤頭，狠狠地刨了下去。

　　目標，李進學兩腿之間。

　　“砰！”

　　鋤頭穩準狠地刨在李進學身上，正中紅心。

　　“啊！”

　　李進學慘叫一聲，後背瞬間一層冷汗，稀裏嘩啦地竟然尿了褲子。

　　此時吃瓜群眾已經躲得遠遠的看熱鬧，都怕自己被鋤頭刨到，但是這樣彪悍而熱鬧的場景，又都舍不得少看兩眼......

　　所以，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盯著李進學，想看看他會不會被沈恬恬的鋤頭刨了。

　　然後，眾人便震驚地看到，秀才公被嚇尿褲子了。

　　秀才公啊，見官不跪的秀才公啊，在他們這些平頭老百姓的眼裏，已經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啊，竟然......尿褲子了啊！

　　一時間，吃瓜群眾是懵的。

　　李進學也懵了。

　　他心裏驚恐到了極點，以為自己這輩子都完了。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尿了褲子。

　　一時間，他的腦子裏一片空白。

　　直到周遭亂糟糟的聲音入了耳，李進學的神智才回轉過來，一張臉頓時一片慘白。

　　完了......

　　他下意識地轉頭，去尋自己的同窗。

　　這件事千萬不能被同窗看到，不然傳到學堂去，他這張臉可就徹底沒地方放了。

　　還好，同窗也是個膽小怕事的，早在沈恬恬掄著鋤頭亂刨的時候，生怕自己被牽連，已經悄無聲息地順著牆根腳底抹油溜了。

　　李進學詭異地鬆了一口氣，隨後，就對上沈恬恬嘲諷的眼神。

　　她有什麼資格嘲諷自己，一個上不得台麵的村姑，連馮家小姐的一根指頭都比不上！

此時更是像個瘋婆子一樣撒潑！哪裏能配得上自己！

　　李進學滿心的羞憤和惱怒已經發酵到了極點，正要狠狠的質問羞辱沈恬恬，然而下一刻，便乖覺地閉上了嘴。

因為那個鋤頭還戳在原地，李進學毫不懷疑，他一句話不對勁，這個瘋女人手裏的鋤頭就會斷了他下半輩子的“幸”福。

　　他雙手撐地，慢吞吞地往後蹭，就連蹭了一身尿水活的泥也顧不得了。

　　鋤頭戳在地上，劃出一道痕跡，慢悠悠地跟上。

　　李進學要瘋了，他雙眼發紅地瞅著沈恬恬：“你、你別亂來啊！你......咕咚，你這是犯法的，縣令大人會、會把你抓進大牢裏，對，還會打你板子，判你流放，讓你一輩子都回不來......”

　　他滿以為自己這麼嚇唬一下，沈恬恬會害怕，誰成想......

　　沈恬恬隻是把手裏的鋤頭慢悠悠地抬起來，又慢悠悠地往前一探，再慢悠悠地往下壓了壓。

　　李進學驚悚地瞪大了眼睛，滿心冰涼。

　　沈恬恬一張黑瘦的小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哪怕旁邊的村人都用震驚的目光看著她，哪怕孫彩蓮哭嚎著一直請求她不要傷害李進學，哪怕便宜爹娘也驚慌地阻止她傷人......

　　她依然握著鋤頭，一下一下地刨，然後到此刻，把出頭穩穩當當地壓在李進學的身上。

　　看到李進學閉了嘴不敢再說話，她這才似笑非笑地轉頭睨著孫彩蓮：“來吧，我們現在可以好好聊聊賠錢的話題了！”

　　孫彩蓮：......

　　李進學：......

　　周圍一言難盡的目光，沈恬恬全當沒看見，隻是盯著孫彩蓮：“你剛剛說，誰該賠錢？”

　　孫彩蓮的目光看了看沈恬恬，又掃過鋤頭的尖角，重點盯了一下鋤頭尖角的落處，心裏恨得咬牙切齒。

這個該死的小賤人，是想毀了她家進學啊！

不是說上吊了嗎，死了算了！活著禍害人！

可她卻不敢輕舉妄動。

她兒子可是要當大官的，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這個賤人！

下一秒，她換了一張臉，幹巴巴賠笑地說道：“我們家、我們家該賠錢。”

　　沈恬恬皮笑肉不笑：“賠多少呢？”

　　孫彩蓮咬咬牙，試探著說道：“二、二兩銀子？”

　　沈恬恬慢悠悠地轉了轉鋤頭，像是在尋找下手的地方。

　　孫彩蓮驚悚地瞪大了眼睛：“不不不，我說錯了，五......不，十兩，十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