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坊,就在春意樓邊上。
是煙花裏較為奇特的花樓。
花樓,服務內容與長街應景,都是妖嬈女子。
但是,雲裳坊除了舞曲,還有專門培訓姑娘的研習班,更有水墨霜花成衣間。
成衣間裏寂靜無聲,瑜喬還沒開始問話,研習班傳來怒斥聲。
聞聲而去,居然是回去重新騎馬的六隊張黎。
他沒有打擾,而是駐足門外,細聽端詳。
“問你們話,一個個都說不知道,我聽聞朱竹宇公子是你們這研習班的編外教員,可有此事?”張黎冷哼一聲,“哼!你們不開口,難道我就無法知曉實情嗎?”
原本研習班姑娘們的逗笑聲,已經換上鴉雀無聲。
驚慌失措的女子們,都處於學習階段,並未經曆真的風花,更別說應對此等驚悚場景。
經常來雲裳坊逗留的朱竹宇,每次來都會進研習班,與女子們嬉鬧一番。
這些女子,拿到畢業令牌之前,接觸最多的男子便是功夫超群的朱竹宇。
此刻,她們縮成一團,彼此依偎,相互取暖。
麵對棺材板一般麵孔的張黎,她們已經花容失色無法正常描述。
問了半天也沒有問出名堂,氣急敗壞的張黎,一腳踢飛了凳子。
打翻了琴台。
離他最近的兩台琴,翻轉落地的瞬間斷了弦。
弦斷聲,刺激了女子們,似乎是被斷弦之聲喚醒記憶,瞬間爆發的哭喊,直接將張黎逼瘋。
任他如何勸慰,始終無果。
沒辦法,他使出最不願使出的怒吼。
這一聲,堪比傳聞中的怒海狂獅,差點將研習班內的琴台都掀翻。
這回,姑娘們是真真兒被嚇壞,立刻停止哭泣齊刷刷盯著他看。
“看我作甚?回答我的問題,三個問題,問完我就走。”張黎豎起三根手指。
瑜喬默歎,這些女子也都是可憐人兒,正值花季,本該閨中端坐,詩詞歌賦,描眉繡花,一一學來。
如今卻在花娘研習班學習如何俘獲男子的青睞,拿到令牌才能真的在花樓內賺錢。
世事無常,哀時多。
尋常女子的歡聲笑語,她們隻能隔岸豔羨。
此刻,已然驚慌失措,卻還要強做作鎮靜,回答差人的問題。
實在是可憐。
瑜喬的悲歎,張黎也有,隻是他隻能出此下策,否則這幫小娘子們哭鬧起來無法招架,問不出結果便罷了,還要被鬧得神經錯亂。
見大家停止哭泣,鼻涕順流,也不敢去吸,更忘了擦拭。
張黎看者這幫丫頭鼻涕眼淚的,實在是不忍心繼續凶。
換了稍微緩和的語氣再次重申:“你們聽話,職責所在,必須問話,畢竟命比天大!我隻問三個問題。”
十幾張哭泣臉,都沒動。
張黎歎息:“我問了?”
最前麵的一個女孩點點頭。
“朱竹宇是否研習社的編外教習?”第一個問題。
女孩們都沒說話,但是同時點了頭。
“很好!”張黎有點後悔自己說的,隻問三個,沒辦法,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隻能捏好問題提問:“朱竹宇今日到研習班呆了多久?”
躊躇片刻,還是那個點頭的女孩怯生生開口:“午後便到,當時我們剛到班,還沒開始上課。”
午後便到,那就是連上到研習社的時間加上案發後自己的到的時間,也不過兩個時辰多多一點。
這麼短的時間,需要將功夫卓然的朱竹宇殺死並穿線做成提線木偶,這功夫得有多麼了得?難的不是殺人,而是殺掉一個能力超群的人,而且現場沒有打鬥痕跡。
張黎斟酌片刻,問了最後一個問題:“朱教習和常駐教習,關係如何?”
“他們並無交集,輪到朱教習的課,葉教習便會去隔壁的成衣間觀摩。”剛才的女孩繼續說。
三個問題已過,張黎不便再問第四個,剛要離開,那個姑娘又多說了一點。
“葉教習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所以她喜歡去成衣間觀摩學習,還會幫我們設計裙衫,說是精致女子,從內及外,都不能放過,因此她幫我們每個人都設計了浴後長袍,入眠用。”
張黎沒有繼續說話,而是抱拳謝過她們的配合,轉身走出。
剛好撞見旁聽的瑜喬。
“瑜喬大人?您這是?”張黎施禮。
“隻是經過此處,見你問話,便多聽幾句,你覺得如何?”瑜喬往成衣間走。
張黎跟在後麵說自己的看法:“葉教習,名字叫葉純之,在這裏做了五年的教習,是花樓退下的上一代姑娘,年紀大了,又不願去別處,所以來這兒當教習,她帶出的姑娘相當出眾。”
“這朱竹宇與她沒有交集,但是玉芳菲身上的浴後長袍,我倒是很介意。”
走進成衣間,瑜喬頓足:“玉芳菲的睡袍,與葉純之可能有問題?”
“是的。”
“你拿著玉芳菲浴袍的拓本,單獨捋這條線索,跟你們隊長說,朱竹宇的案子,從他入職編外教員時刻查起。”
“是!”
瑜喬目送張黎離開,這才對著空蕩蕩的屋子說:“別躲了!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