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右的大張旗鼓毛躁式彙報,頓時震驚四座。
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投給了朱竹贇。
誰也沒想到,目光所及,朱竹贇像隻竄天猴,嗖一下消失在眾人眼前。
向來冷靜穩重的瑜喬也是大驚失色,本能之下,跳床追去。
奈何傷筋動骨須百日,他這才幾日?當然是飛躍無力,剛起飛就被喬右攔腰抱住。
“瑜喬隊長!莫追莫追,他這速度,你我根本追他不上。”
“哼!”瑜喬憤怒地推開喬右,青筋暴出,咆哮道,“誰讓你不分情況,胡亂喊出來的?”
“屬下隻是覺得此事非同小可,所以著急前來彙報。”喬右低頭認錯。
六隊那家夥心頭發顫,自覺好險及時刹車,否則定會如喬右這般被罵。
果不其然,瑜喬更生氣了:“張黎為何不似你這般莽撞?你給我出去!回到十三隊閉門思過,沒有我允許,絕不準你外出查案。”
喬右一腔熱血入職,屬於新人興奮期,這才沒幾日就被關小黑屋,他實在是委屈啊。
但瑜喬隻要說出的話,就斷然不會收回,他不敢抬頭,垂著眼皮無精打采往出走。
這時,瑜喬才問張黎:“六隊那邊有新發現嗎?”
“暫時沒有!隻今日剛發現,朱竹宇死在雲裳坊,死狀~”
張黎結巴了。
“死狀如何?難道跟玉芳菲一樣?”瑜喬再次從床上站起來,緊張地盯著張黎。
“有些不同。”張黎蚊子哼。
“何處?”瑜喬邊問邊穿衣服。
“隊長!您這是出去?”張黎趕緊攔著他。
“再不出去,北州要亂,明顯這次是奔著鎮撫司朱隆大人來的。”瑜喬氣勢洶洶,將腰帶捆好,腳蹬戰靴,提刀就走。
走到門口才發現,和朱竹贇一起來的滕州還在門口托腮。
“你怎麼沒走?”瑜喬住腳。
“我追不上他,幹脆坐下歇腳。”滕州胡亂應答。
其實,他是應朱竹贇之托,留下聽瑜喬他們的談話內容。
瑜喬陰沉的臉色稍顯平和:“這混賬小子,居然使出這招。”
“哪招?”滕州不明所以。
“沒事!你告訴他,此案他莫要插手,再讓我發現他案發現場出現,我就親自捆上他送去鎮撫司司長大人那兒。”
滕州像隻胖泥鰍,哧溜溜跑了。
瑜喬對張黎說:“何人在現場?”
“雲裳坊?”
“對!”
“隊長寧天嘯和屬下先到的現場,隊長命屬下前來知會此事,來時十三隊和三隊都有人趕去。”
“走!”
兩人走在院子裏,醫藥司的兩名藥童大喊:“瑜喬大人!請回去養傷!”
“瑜喬大人!您這樣我們會挨罰的,瑜喬大人!”
“哎!走遠了,完蛋了!”
瑜喬和張黎走後,兩個藥童可憐兮兮地相互看看,趕緊去前廳彙報情況。
來到街上,瑜喬看看細雨綿綿中冷清的街道,感歎道:“多日不曾落雨,此雨來的真是時候啊!”
“大人!早半天還有陣雷,此等柔綿月份,雷雨實屬罕見,還好,雷聲大,雨點小,隻這細雨未知落至何時?行走諸多不便。”張黎將自己的馬給瑜喬,“大人!請上馬!”
“也好!你再去尋蹤局尋一匹馬,我先去現場查看。”
馬蹄聲聲遠去,張黎搖搖頭,往追蹤局方向走去。
瑜喬著急,世人皆知,他是朱隆大人一手帶大並且推薦入職,所以朱竹宇的離奇死亡,他是不可能安心養傷的。
因此隊長才差他前來知會。
既然瑜喬大人如此著急,那邊隨他去了。
瑜喬騎馬穿過長街,倒是十分順暢,雨多人少,街道安靜。
馬蹄聲聽著亮耳,不少沿街開門的店鋪,紛紛探頭查看。
北州城內無人不識瑜喬,因此都在推測街上是不是又發生大案了。
聽馬蹄聲去的方向,看來這次出事的又是煙花深處陽雪道。
上了年紀的人對此事無甚興趣,年紀尚淺之人,最是不得安心。
尤其以男性居多,他們相互出門,於街道走幾步,無需多言,就約了十好幾個人,都默不作聲,低頭悶路,直奔煙花裏,風月道。
瑜喬的快馬,趕到雲裳坊的同時,三隊的仵作已經做完初檢,正在打包物證,一件一件往出搬運。
門口的馬車上,已經整齊擺放好幾個白布包好的盒子。
瑜喬的到訪,讓大家倍感壓力,十三隊出馬,從未失手。
此次玉芳菲之死,十三隊兩人受傷,此事兒邪門得緊。
現在瑜喬最欣賞的朱大人之子死在雲裳坊,且以同樣死亡方式出現在雲裳坊,現在什麼外部證物都沒有留下,現在沒有任何打鬥痕跡,要知道朱竹宇公子是北州城有名的高手。
沒有任何掙紮跡象與打鬥痕跡,一切都太過匪夷所思。
為了不放過任何可疑之事,隊長命人把發現屍體的屋子裏,所有東西打運回。
瑜喬帶傷上場,麵色陰寒,看來此事屬實蹊蹺。
幾個差人正在悶頭搬東西,就聽屋內傳來瑜喬的哭喊:“小宇!你怎麼了?我是瑜喬啊,你看看我!不是說好了帶著竹贇一起出城看風景的嗎?你怎麼先走了?”
嚎啕大哭,這四個字足以形容瑜喬的現狀。
武士嵐反正已經結束初檢,抄手站邊上等。
六隊各人也都悄悄退到門邊等。
哭了一炷香,武士嵐終於忍不住了:“瑜喬!還是請屍回去,我再做細查,你先去知會司長大人吧。”
“可是~”瑜喬坐在朱竹宇的屍體旁,兩眼已經變成了桃子。
“沒有可是!死狀你也見到了,跟玉芳菲一樣,且關節各處都被釘入鋼釘,以北州城內武器和鐵匠鋪子的能力,做不出如此精細的東西來。”
“所以要從這些入手,必須先找來自城外的人問問,還有,內臟俱碎,以大公子的功力,能讓他毫無招架之力,並被震碎內臟的人,北州城恐怕沒有幾人。”
“還有,他身上有同樣的紋繡圖案,隻是繡花刺法,都比玉芳菲身上的那朵要上乘許多,如果不是此人技法長進頗多,就是會此紋繡技藝的人,不止一個。”
“套上,抬走吧!”瑜喬起身,悲切地說。
屋外,薄霧淡雨,淺風和聲,雨中邂逅的屋簷下,幾隻避雨的鳥兒,安靜地看著下麵。
屋內,瑜喬已經到了雲裳坊的成衣間,水墨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