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穿了身湖綠色紗裙,頭飾沒有那天在襄親王府時招搖,不過也難擋一身的珠光寶氣,身後跟著幾個侍從。
“柳良娣。”芸香低低的行了個禮,柳微雨高傲的嗯了一聲,又掃了眼滿座賓朋,笑道:“哎,果真是競買會喲,什麼人都敢來!”
她在譏諷這客座裏好些都是個窮酸主,七八品的芝麻小官,甚至無名無姓的酸秀才,角落裏還有兩個屠夫樣貌的。
也敢來登這大雅之堂?
柳微雨其實心裏得意壞了,就是巴不得全都是窮嗖人才好咧!也不枉費她滿城風雨的幫純慧宣傳一通!
她挺著胸膛,按捺著竊喜,嬌聲道:“沒座了,難道讓我站著嗎?”
芸香讓開路,道:“哪裏的話,郡主早將二樓各雅間都安排好了,雅間都有窗戶,正對著台子正中,隻等貴人上座。”
“嗯。這還差不多。”
柳微雨提著裙擺,婢女也故意將手裏的小盒子捧的老高,耀武揚威的往樓上去了。
李溫熹端著手,透過小窗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借著柳微雨的造勢,今日來的人的確五花八門,各類的都有,可李溫熹一心要找的那個,卻還沒瞧到…
她輕輕將窗扉關攏了些,就在這時,樓下更大的動靜來了!
隻聽得外頭一陣齊刷刷的腳步聲,還有馬兒嘶鳴聲。
李溫熹眯了眯眼,望下去。
門口圍觀的人被瞬間清場,兩列士兵齊刷刷的列隊而站。
緩緩慢慢的,從外頭走進一人......
排場浩大,進來的婢女侍從站成一排。
此女貌若嬌花,衣著華貴,年歲不過十七八,卻是一副冷豔,渾身都透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倨傲感。
“參見毓秀公主,公主千歲。“
芸香認得此人,貴妃之女毓秀公主李安瑤。
她連忙行了個禮。李安瑤卻根本不睬她,四處看了一眼,麵若寒霜的冷道:“座滿了。”
“回公主,郡主已在樓上雅間布置妥當,請公主上座。“
芸香讓開了路,此時席間已歇停了嬉鬧談笑聲,紛紛將目光送了過來,其中的朝臣也大多起身行了禮。
“參見公主!”
李安瑤抬了抬手,示意不用多禮,目光像風拂漣漪一般掃過湖麵,輕微的仿若未聞。
可她卻不是往樓上走,芸香連忙跟過去。卻見高貴的公主停在了櫃台旁的一個小圓桌旁,她以目光來回比劃了一陣,確認這個位置是最適合觀畫的。
李安瑤目光輕而高傲的掃過桌麵,她的婢女碧柔踏前去,“公主看上你這位置了,你起來。”
那小圓桌上本坐了個白衣公子,此時麵前如大軍壓陣,他卻也不懼,隻是麵帶疑惑的抬頭看了眼李安瑤,笑的溫和,“今日是純慧郡主的競買會,來者都是客,我想,應該有個先來後到的規矩才是。”
“大膽!”
碧柔怒斥一聲,身後四名帶刀侍衛唰的一聲便抽出了佩劍,寒光乍現,驚起一瞬白光在白衣公子麵上,滿座頓時靜若寒蟬。
席間有幾名朝臣忙將袖子抬高,擋住了臉偏過了頭,明顯不想管這是非。
芸香驚呼一聲:“公主還請慎重!”
李安瑤下頜輕抬,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座上的人,一開口,聲如寒霜,“你跟本宮講規矩?”
上頭看熱鬧的人皺了皺眉,怎麼還將這一位引來了?
李溫熹對這位小上自己三歲的堂妹其實沒什麼深刻印象,隻記得前世的李安瑤十八歲便和親嫁去了南陽,翌年便病逝了,當時皇帝還以此為理由起兵與南陽幹了一仗。
故而前世李溫熹與她並未多有接觸,倒不知道她也是個愛熱鬧的。
“莫非…”那白衣公子噙著淡笑,目光裏卻閃過兩分戲謔,“莫非公主不是個講規矩的人?”
“你放肆!”
碧柔一聲怒吼,那幾名侍衛便提著劍要架上那人脖子,刀光劍影閃過,須臾之間,唰的一聲,鞭子劃破空氣的響聲打來,李安瑤忙往後一避。
“啊!”
碧柔慘叫一聲,臉上便起了一道血口子,李安瑤眼神一斂,幽幽轉身。
階梯之下,李溫熹手一揚,手中鞭子便攪落了兩柄利劍,將其堪堪從人脖子上拉開。
李安瑤目光如冰,聲音裏的情緒也無法辨別。
“阿姐這是何意?”
李溫熹拎著鞭子,一步一步走過來,與李安瑤四目相對,麵色同是不虞,“毓秀,你在春間雪動手,問過我意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