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柳微雨還不情不願的行了個禮。
李溫熹下頜輕抬,目光染上了幾分倨傲,聲音也冷了不少。“誠心求畫?”
“是。”柳微雨連連點頭,“若郡主首肯,我…我願拿千兩黃金贈予郡主。”
“不不不,萬兩!”
李溫熹笑了,“這畫原來值那麼多錢?”
她著實想笑,既然知道這畫這麼值錢,怎麼上輩子這女人卻拿著畫霍霍,狗尾續貂的還害太子挨了皇帝的怒罵呢?
“千金難買心頭好嘛。”柳微雨以為有戲,笑開了花,“如何?郡主願不願賣?”
李溫熹閉了閉眼,再睜眼時,麵色一片慈愛祥和。
柳微雨激動的快要跳起來了。
“不賣。”
柳微雨笑容凝滯在臉上,眼皮直顫,深呼吸了幾口氣後,才咬牙切齒道:“你耍我?!“
李溫熹白了她一眼,淡笑道:“你看我是缺你那萬兩黃金的人嗎?”
“你要如何才肯給我?!”柳微雨快抓狂了,她拽緊了自己袖子,唯恐沒忍住一耳光給李溫熹摔了過去。
“好東西有市無價,既然你肯出萬兩,就必然有人願意出十萬兩,百萬兩,我何必慌著出手呢?“
李溫熹說話間,婢女從外端著托盤走了進來。
“你可知道我是誰!我是太子的側妃!“柳微雨氣的跳腳,她嫁進東宮幾月,太子寵她縱她,哪裏受過這種氣。
“我是太子的姐姐。“
李溫熹氣定神閑的回了一句。
“良娣,請用茶。“
婢女端著茶杯遞給了柳微雨,柳微雨順手接過,下一秒卻狠狠的砸到了地上,怒罵道:“這麼燙,你想燙死我嗎!可真是不得了啊!你們襄親王府一個下人都敢與我作對了!”
“良娣息怒,您說不愛喝涼的,奴婢便去燒了開水,又冰鎮了一會兒,覺著差不多了才給您端過來的。”
婢女跪地,聲色卻很平靜,半分沒有驚慌害怕。
柳微雨胸口突突的跳,她看看婢女,又看看李溫熹,果真傳言不假,襄親王府的人,就是下人也比旁的要高貴上兩分!
她指著李溫熹,罵道:“純慧!我告訴你,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究其到底,你一個郡主還真能高貴過太子了?你......啊 !”
李溫熹拽住她的手腕,擰了半圈,冷道:“在我襄親王府摔東西的,你還是頭一個。看在太子麵上,我不與你計較了,想要畫,可以,備好金銀,五日後來春間雪競買,價高者得。”
柳微雨尖叫喊痛,李溫熹才鬆開了她,拍了拍手,淡淡說道:“別說我沒給你機會。”
“哼。”柳微雨揉著手腕,狠狠瞪了一眼李溫熹。
“來人,送良娣。”
李溫熹徑直轉過身,婢女起身去扶柳微雨,不意外的被一把推開了,自己氣匆匆的便走了…
晚上回府來的李侃與李溫孝聽李溫熹說起今日的事,關注點卻各不相同。
“你辛辛苦苦去討了賞,又賣出去?還搞競買?為何?”李侃疑惑的看著女兒。
“一個側妃就能囂張至此,敢來襄親王府摔東西!來日若是太子當了皇帝,她莫不是要上天!”
李溫孝一擂桌麵,氣的瞪眼。
李溫熹解釋道:“為了良平賑災的事。”
“什麼意思?”李溫孝摸摸腦袋,姐姐的動作,他總是有些看不懂。
李侃倒像是猜到了什麼,眯了眯眼,示意李溫熹說下去。
“阿孝,我問你,依你對那柳良娣的了解,今日在我這裏討畫不成還吃了虧,她會怎麼做?”
“她?”李溫孝認真的想了想,“那個女人,驕矜做作,仗著太子寵愛胡作非為…今日討畫不成肯定覺得極傷麵子,為了這口氣,她也非想法子把畫弄到手不可!”
李溫熹點頭。
李溫孝繼續說道:“既然你說了五日後要競買,那女人一定會趾高氣揚的再來!競買嘛,價高者得…為了保證自己一定能得手......她會…”
“敲打旁人不許出價比她高!”
李侃也出了聲,父子二人同時接腔。
李溫熹笑容燦爛了些,“是啊,青山綠水圖是多少人的夢寐以求啊,有了柳良娣這麼個造勢者,再是出不錢的人都有了來競買會的理由了。多貼心呐。”
別問,問就是為了給側妃娘娘捧場!
李溫孝聽的迷迷糊糊,一知半解,李侃倒是讀懂了女兒的心思,他拍了拍李溫熹肩膀,說道:“後日,我與阿孝要奉命送西戎來使回去,估計沒幾個月回不來,我不在的日子,一切靠你了。”
“是。”李溫熹應承了下來。
李侃悶了一口氣,緩緩又說:“良平這個事,你看著辦吧,我還是那句話,一切以太子為先。”
“我知道。”
李溫熹眼神微斂,沒讓李侃看出她的不自在。
五日後,還沒到夜市時間,長字街上便人滿為患,熙熙攘攘,尤以春間雪為盛。
都知道今晚在春間雪要展出宋無衡的畫作競買,價高者得。
這些消息原本小老百姓們是不知曉的,可一傳十,十傳百,竟還傳出了若得純慧郡主眼緣,畫就白送這種話來!
二樓的小包間裏,李溫熹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菜,聽著芸香從外頭聽來的複述,差點笑出聲來。
她擦了擦嘴角,隨意的將絹子丟到了桌上,輕笑道:“柳良娣胸大無腦,倒也算好用。”
芸香哼了一聲,“有太子寵著就抱著銀子來正當競買唄,胡言亂語事先壓價算什麼本事!”
李溫熹懶得與她細說深談,沒了胃口便催她出去。
“你外頭去瞧著,看看宮裏都來了哪些人,若來了皇子公主的便安排樓上雅間。”
“是。”芸香行了一禮,退出去了。
她剛下了樓,掌櫃的招呼著賓客落了座,又每座都送了茶點,瞧見芸香像瞧了救星小跑過去求助道:“芸香姐姐!這到了這麼多人,競買會什麼時候開始啊?門外堆了那麼多人呢!”
芸香順勢望去,果真烏壓壓一片全是看熱鬧的。
掌櫃的怕趁亂出些個什麼事兒,這對店子聲譽不好!再說了,今日這種場合,鬧不準有些什麼人物要來,弄不好開罪了誰,他吃不起那個果子!人家敬純慧郡主,可不會敬你一個看店的!
“掌櫃的莫急,郡主安排了王府侍衛過來,在後街,出不了問題。”
芸香看出了掌櫃的心事,安撫了兩句,便開始在客座裏瞄人。
她跟著李溫熹進宮赴宴,外出辦差,也認得不少人,一下便能瞧清楚,低至七品文吏,高至三品大臣,都在喝茶吃點心的等著開席。
“讓開!讓開!擠什麼擠!”
門外傳來一陣推搡聲,芸香連跑過去,果不其然,正是柳微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