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一個清晨

大山裏的早晨，似乎總比外界要來得更早一些。

王月婷知道這些老戰士們第二天一定會早起，便早早地定下了淩晨五點半的鬧鐘，她一定要趕在老戰士們起床之前起床。

因為喝了些米酒，雖然不算很多，但也讓王月婷感到了幾分醉意，這一夜睡得竟然很是平穩，連夢也沒有。

可是第二天，當王月婷醒來的時候，卻已經是六點半了。

奇怪了，鬧鈴怎麼沒響？難道是壞了麼？

王月婷從床邊的桌台上拿過手機，打開了手機鬧鐘，隻見本已經設定好的五點半的鬧鈴已經被關閉了。

可自己昨晚明明是開了鬧鐘的啊！

難道其實並沒有開，而是喝得半醉的自己以為已經開了？

又或者，是被人給關了？

王月婷一邊暈乎乎地想著，走出了臥室。

這時，正碰到楊奶奶走進門來，楊奶奶笑眯眯地說道：“月婷啊，怎麼不多睡一會啊？”

王月婷突然恍然大悟，沒錯，這鬧鐘一定是楊奶奶關閉的。除了她，應該不會有人闖進她臥室裏來的。

“奶奶，是不是你關了我的鬧鈴啊？”王月婷問道。

“是啊，是我關的！”楊奶奶說。她是個從來不說謊的人，如果她說是就一定是了。

“奶奶，我特意調的的鬧鈴，你怎麼就給關了呀？”王月婷抱怨道。

“是首長給我下達的命令！”楊奶奶笑道：“他們說你昨天累壞了，又喝了酒，想讓你好好休息一晚，就讓我把你的鬧鐘給關啦，怎麼，我關得不對嗎？”楊奶奶笑眯眯，又有些疑惑地看著王月婷，像個孩子般天真。

“對對對，奶奶你做得沒錯，關了就關了吧，我等下先去看看叔叔伯伯阿姨們起床沒有，奶奶，您先幫忙給他們做早餐吧。”王月婷說。

“好好好，我這就準備早餐去。”楊奶奶說著，笑眯眯地走進了廚房。

王月婷這才急匆匆地跑到了水台邊，洗好臉，刷好牙，又理了理有些淩亂蓬鬆的長發，前後都用不了十分鐘，便火急火燎地衝出屋門去了。

此時已是早上七點鐘，王月婷先是來到隔壁的陸大伯家，鄧長河與王誌毅就是住在這裏。隻見屋子的大門敞開著，陸伯一個人坐在客廳裏，正在修一把破損的椅子。

“陸伯，早啊！”王月婷走進屋裏問道。

“早啊，月婷。”陸伯抬起頭，笑眯眯地回道。

“陸伯，王叔叔和鄧伯伯他們起來了沒有？”王月婷問道。

“他們啊，早就起來啦。”陸伯說。

“啊？他們什麼時候起來的？”王月婷驚訝道。

“不知道啊，反正我起來的時候他們已經離開了。”陸伯說。

“那您是什麼時候起來的？”王月婷問。

“我？我每天都是六點半左右起來的啊！”陸伯說。

“這麼說，他們可能不到六點就起來了？”王月婷驚訝道，雖然他知道這群老戰士們一定會早起，但沒想到竟然會那麼早！

“那您知道他們去哪了嗎？”王月婷又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哦，對了，”陸伯像是剛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剛才周嫂路過跟我說，他們在村口的小廣場集合呢。”

“小廣場？”王月婷說著趕緊轉身離開，朝村口的小廣場方向跑去。

可是來到了村口的小廣場，卻一個人都沒看到。

到底去幹什麼了？正當王月婷正在疑惑的時候，她聽到從不遠處傳來了隱隱約約的聲音。

向山下的方向看去，隻見到鄧長河正帶領著一支隊伍，小跑著往小廣場的方向而來。

這群老戰士們跟隨著隊長鄧長河，正輕輕地喊著口令：“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之所以口令喊得那麼小聲，自然是怕吵醒了村民們。

老戰士誌願者扶貧隊的隊伍來到了小廣場中央，鄧長河喊道：“立定！”隊伍便停了下來。

鄧長河又是一頓喊：“向右看齊！立正！向前看！報數！”

“一、二、三......二十一！”除了隊長鄧長河，二十一名隊員，全部到齊。

“稍息！”鄧長河喊道。

這支二十二人的老戰士隊伍，那整齊劃一的步伐和動作，讓人們根本想不到，他們都是退休了很久，離開部隊很久的老兵了。

“好，今天是我們在望月小組醒來的第一天，大家表現得都非常出色，沒有人需要其他人督促才能起床！在行軍跑步的時候，大家也能保持紀律，做到不出聲擾民，這一點也做得非常地好！今天就到這裏，解散！”

鄧長河一聲“解散”，這支隊伍馬上散了開。這才恢複了一群退休老人日常的模樣，有幾個人嚷著好久沒有這麼鍛煉，現在多少有點腰酸背痛腿抽筋，也有些老兵自信地說道：“就算是再加五公裏，不，十公裏越野，那也難不倒我！”

邊說著，大家邊向王月婷圍了過來。

“月婷啊，你怎麼起那麼早，不是讓楊奶奶關了你的鬧鐘，讓你多睡一會兒麼？”王誌毅說道。

“已經睡夠啦，鄧伯伯，王叔叔，各位叔叔伯伯阿姨們，楊奶奶已經在給大家準備早餐了，大家一起去吃早餐吧。”王月婷說。

“這，月婷啊，早餐的事怎麼能麻煩楊奶奶呢！”鄧長河說道。

“就是啊，我們這一大幫人，要準備多少早餐啊，楊奶奶那麼大歲數了，這不是要把楊奶奶給累壞了嗎？不行，我得勸勸楊奶奶。”鐘大成也說。

“沒關係的，楊奶奶身體健朗得很，要是你不讓她幫準備早餐啊，她就要罵我了！你們別看奶奶平時總是笑嗬嗬的，罵起來人啊，可凶了！”也許是為了打消鐘大成想要勸楊奶奶的事，王月婷很誇張地說道。

“那好吧，今天就辛苦楊奶奶了，明天我們派兩名隊員幫助楊奶奶準備早餐，還有，這早餐的錢一定要給楊奶奶。”鄧長河說。

“這錢楊奶奶鐵定不會收，不過照老樣子，把這錢放進村裏的扶貧基金中，這個辦法可以吧？”王月婷說，她太了解楊奶奶的脾氣了，要是誰敢跟奶奶提錢的事，奶奶一定會跟他急的。

“也行，那就讓老江算一算大概多少錢，都放進村裏的扶貧基金裏。”鄧長河說。

“好的。”江偉峰答應道，他這個扶貧隊助理，剛被任命為扶貧隊的財務管理負責人。

說著，大家這才浩浩蕩蕩地向楊奶奶就走去。

一路上，經過很多村民家門口，村民們都喊著：“吃過早餐沒有？”“來我家吃早餐啊？”甚至還有阿婆衝過來，一定要拉著老戰士們到家裏坐坐。

老戰士們隻好一個個說吃過啦，還有事，這才勉強得以通過這一道道重重關卡。

老戰士們隨王月婷走進了楊奶奶家中，來到客廳，隻見餐桌上早已經擺滿了各種吃的，還有水果。

這時，方原才頂著一頭蓬鬆的頭發，睡眼朦朧地走下樓，向大家走來。

“你、你們，怎麼那麼早啊？”方原似乎並沒有想到，老戰士們和王月婷一個個都起得那麼早，明明昨晚大家都喝了酒，為什麼隻有他一個人一覺睡到了現在？

“是你自己睡懶覺，雞都叫不醒，能怪誰？我們都隻是按正常作息時間而已！你呀，是全村最後一個起床的人！”王月婷說。

“誒，這奇了怪了，我昨晚明明定了鬧鐘的，六點半呢，怎麼一覺醒來，都七點半了！”方原鬱悶道，畢竟作為村裏幾乎可以說是唯一的一個年輕小夥子，若是被一個幾乎也可以說是唯一的一個年輕姑娘稱為全村最懶的人，他會有多鬱悶？

“小方啊，你就別糾結啦，是我讓楊奶奶把你和月婷的鬧鈴都關了的！”此時，鄧長河才站出來解釋道。

“哦，我說怪不得呢！”方原恍然大悟道，但同時又產生了疑惑，同樣是被關了鬧鈴，怎麼王月婷還是能比他氣得更早呢！

“早餐就要做好啦，叫幾個人進來幫幫手吧。”此時，從廚房傳來了楊奶奶的聲音，王月婷，鄧長河，王誌毅等人便一起向廚房走去。

眾人進了廚房，隻見楊奶奶正坐在火爐旁，火爐上架著一口大蒸鍋，而楊奶奶腳邊是一桶剛剛被調拌合適的米漿。

“我今天給你們做腸粉吃，用最新鮮的米漿，做出最嫩滑的粉皮，一定比你們在城裏吃到過的更好吃！”楊奶奶自信地說。

隻見她邊拿起一個圓圓的小簸箕，用一個小碗勺起了半碗米漿，將米漿灑在簸箕上，然後轉動簸箕，讓米漿均勻地塗在簸箕麵上。

接著，楊奶奶把裝著米漿的簸箕放入大蒸鍋中，不一會兒，簸箕麵上的米漿便已經被蒸熟，變成薄薄的一片粉皮了。

楊奶奶又很麻利地將一片晶瑩剔透的粉皮卷了起來，然後用剪刀剪成更小的一截，再配上黃皮果醬，便成了一份果醬粉皮。

鮮嫩的粉皮，配上酸酸甜甜的果醬，入口即化，簡直是人間美味！

楊奶奶手速幾塊，做一份粉皮隻需要一分半鐘，待給每個人都做了一份粉皮，也隻過去了半個小時。

老戰士們有的圍坐在站桌旁，但大多數都是站著吃早餐，另外，還有楊奶奶起了大早為大家準備的美味豆漿，和有早就煮好了的白粥和各種小菜。

老戰士們個個狼吞虎咽，對楊奶奶的廚藝是讚不絕口，吃得楊奶奶滿臉笑容。

方原雖然起得最晚，但卻吃得最多，他除了吃粉皮，喝豆漿，還一口氣喝了好幾碗白粥。

“太好吃了，以前我從來都不知道白粥配鹹菜會那麼美味！”方原感歎道，要不是肚子已經鼓鼓的撐了起來，他還想再多喝幾碗呢。

“好吃啊？好吃就多吃一點。”楊奶奶笑眯眯地說。

“你都快把白粥給吃完了，讓別人吃什麼啊！怎麼睡懶覺的還比早起跑步的人餓呢。”王月婷在一旁埋怨道，眾人都哈哈笑起來。

“小方還在長身體嘛，年輕人，多吃點，沒事的，別聽月婷的啊。”鄧長河說。

“鄧伯伯，你偏心！”王月婷假裝嗔怒道，惹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方原則羞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