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在青藏高原的邊防軍旅生涯,鄧長河又隨著部隊來到了祖國的南疆,成為了雲南邊防軍的一員。
這一年,年僅二十一歲的鄧長河,已經成長為一名排長了。
雲南這片美麗的土地,被人們稱為“彩雲之南”,有著世間罕見的美景,在我國漫長的曆史長河中,也一直是軍事戰略要地,擔負著守護我們南大門的職責。
這裏有曲折悠長的邊境線,與我國接壤的,是越國和緬國。
鄧長河他們的連隊,便是駐守在越國對麵一個叫那龍的小鎮上,這裏屬於地勢複雜的老山地區。
他們的任務,就是死死地盯住這個鄰居的一舉一動,堅決將它的不安分的觸角抵禦在國門之外。
老山地處雲南省的東南部,位於中越邊境第二段12號國界碑之間我國一側,主峰海拔一千四百多米,麵積約8平方公裏,可以說,是軍事要衝中的要衝。
誰在這裏占據著主動地位,誰就能控製這裏的局勢。
當時,持續了十多年的美越戰爭已經結束,此時的越國,在蘇聯的支持下,開始變得狂妄自大,號稱世界第三軍事強國,完全沒有把他位於他北方這個曾經的盟友放在眼裏。
在美越戰爭中,是誰給省吃儉用,給了他們如此巨大的物資支援,又是誰冒著生命危險,給了他們如此龐大的人力支援,又是誰,派出那麼多軍事專家,無條件地幫助他們,擊退美軍。
但越國就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在自以為是靠著自己的力量擊退世界第一強國的軍隊之後,也行開始急劇膨脹,不僅想要侵吞鄰國,更是開始不斷瘋狂地試探著我國的底線。
越來越多的情報和證據表明,中越兩國之間,在不久之後,終會爆發一場世紀大戰。
而就在這樣一個風雲動蕩的非常時期,鄧長河從剛剛穩定下來的青藏高原,來到了即將爆發衝突的中越邊境,開啟了一段新的征程。
而此時,鄧長河的心情是矛盾的。
如果說在青藏高原上,鄧長河所要麵對的敵人,隻要是險峻山川和惡劣的自然環境,那麼剛來到了雲南,他便能預感到,在這裏所要麵對的敵人,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軀,一場真正的戰爭,很可能會在這裏爆發。
雖然鄧長河從小視優秀的軍人們為偶像,但他並不是個好戰分子,在部隊這些年通過學習與感受,他深深地知道,戰爭對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具有多大的傷害,會給人民帶來多大的痛苦,任何時候,都不該輕易言戰。
但畢竟年輕,在每個年輕士兵的心裏,多少會有一些英雄情結,有保家衛國,上戰場灑熱血建功業的遠大理想。
所以,鄧長河與連隊的戰友們,每天都提著百分之二百的警惕性,將敵人死死地盯住,嚴防著敵人搞任何小動作。
鄧長河所在的是一個新的連隊,連隊官兵中,有布依族、彝族、白族、苗族、土家族、傣族、回族、侗族和漢族等多個民族,其中以少數民族戰士居多,大家來自五湖四海,大都是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
鄧長河至今仍記得,那個叫胡建偉的來自上海的戰友,當時,他是鄧長河的副排長。
與大部分從鄉下來的戰士不一樣的是,胡建偉是上海城裏人。他從軍校畢業後,便主動申請來到來到雲南駐守邊防,他說這是因為他的父母便是在雲南上山下鄉的時候生下的他,他在這裏生活到一直考上大學,雖然現在父母回上海去了,但他卻無法忘記這一片土地,他總覺得,需要為這個第二家鄉和這裏的鄉親們做些什麼,才能安心地心安理得地回到大城市。
胡建偉雖然在雲南駐守,但他在上海已經有了個未婚妻周曉琳,倆人打算等胡建偉休假回上海的時候結婚。可是因為局勢的變化,邊境線上的硝煙意味越來越濃烈,胡建偉沒辦法請假回家完婚,這婚事是一拖再拖。
後來,周曉琳來信告知,決定要獨自一人來部隊與胡建偉結婚。戰友們知道後,都非常地興奮,雖然此時局勢越來越嚴峻,但大家還是幫胡建偉做了一個簡單的婚禮籌備,靜等著親娘的到來。
在得到胡建偉和連隊的同意後,周曉琳帶上隨身物品,像是坐火車,又轉大巴車,足足走了近十天的,跨越幾千公裏,可是就在大家滿懷期待地迎接新娘的到來時,卻傳來了噩耗。
新娘再也無法趕來了,她所乘坐的班車,在這片蜿蜒曲折的山路上,因為遇到了泥石流,班車滾下山崖,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救援人員從她隨身帶著的書信中聯係到了連隊,連長把這個消息告訴胡建偉的時候,他沒有當場瘋狂,而是陷入了沉默。
第二天,胡建偉和連隊請了假,獨自悄悄離開了軍營,走了幾天的路,才來到未婚妻出事的現場。
他已經有兩年沒有見到未婚妻了,現在終於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愛人,可是這一次,卻再也聽不到她的聲音了。
胡建偉抱著心愛的未婚妻,失聲痛哭,此時,因為擔心他會出事,連長和鄧長河也趕了來。
“連長,我想回家。”哭完之後,胡建偉對連長說。
在場的人們無不為之動容,除了輕輕的哭泣聲,一切靜得讓人感到可怕。
“你帶著愛人回去吧,什麼時候想回來你再回來。”連長說,鄧長河則上前給了他一個深深的擁抱。
胡建偉把他的愛人送回了家鄉,安排完葬禮之後,不到一個月,他又回到了戰友們的麵前。
“你怎麼不在家裏多待一段時間呢?”鄧長河問道,因為算上來回的路上,胡建偉留在上海的時間都不到一個星期。
“排長,現在正是局勢最動蕩的時期,我們連隊少了誰都不行,我作為一個邊防軍人,決不能離開自己的陣地!”胡建偉說,他的眼神裏,射出堅毅的目光。
就這樣,帶著極大的悲痛,胡建偉又重新回到了陣地上,繼續守衛著南疆國土。
雲南的天氣是詭異多變的,有時候風和日麗,但有些時候,卻幾乎天天都下雨。
多雨潮濕的天氣,是邊防戰士們一個極其難纏的敵人。
為了能夠更便利地監視敵情,邊防戰士們在山上挖了許許多多的貓耳洞,所謂貓耳洞,是因為這些洞穴小得就像是貓的的耳朵,故而得名,可見貓耳洞的條件是有多惡劣。
當時,連隊大部分人都躲在山上小小的貓耳洞裏,洞裏又潮又濕,大家身上穿的衣服幾乎從來都沒有幹過似的。
鄧長河那一到陰雨天氣就要隱隱作痛的老寒腿,就是當年在這些潮濕的洞裏落下的病根。
那個時候,戰士們每天都要巡邏,有了在青藏高原上的邊防經驗,此時的鄧長河雖然隻是二十出頭,但已經成長為一名經驗豐富的邊防排長了。他接替了老兵陸立國“活地圖”的身份,也開始像曾經的陸立國那樣,為新兵蛋子們傳授邊防經驗。
除了日常巡邏,邊防戰士們還要適當地搞一搞伏擊,或是打掉敵人的一些隱秘據點,或是在秘密交通線上抓幾個俘虜,都是為了震懾敵人,讓他們不敢搞小動作。
天當房,地當床,茫茫大雨做衣裳。
這就是駐守在雨林中的邊防戰士狀態的最真實寫照。
雖說是邊防連隊,但鄧長河所在的連隊,不僅僅擔任著邊防任務,還能在任何需要的時候,配合主力軍對敵人發起強大的攻勢。
鄧長河所在的連隊,有著是英勇善戰,攻無不克的特質,是當地打惡仗硬仗最多的一個連隊。
隨著兩國敵對情況越老越嚴重,雙方軍隊的陣地也越來越向前推進,幾乎到了一不小心就會擦將走火的地步。
當時,鄧長河所在的連隊堅守的高地,與敵人的陣地近在咫尺,而且雙方每天都在不同的地方築起新的陣地,有時候雙方陣地僅一塹壕之隔,稍微抬頭就能打個照麵。
如何與近在咫尺的敵軍鬥智鬥勇,成了鄧長河他們每天都要苦苦思索的問題。
鄧長河從小腦瓜子就靈活,雖然沒有上過什麼學,但他卻很喜歡讀書,尤其是兵書。
在我國幾千年的曆史文明中,前人給我們留下了無數寶貴的精神財富,光是講戰爭的書籍就浩如繁星,多不勝數。
鄧長河入伍幾年了,雖然這幾年一直都沒有真正上過戰場,但他卻對隨時可能爆發的戰爭有著充分的心理準備。
鄧長河從多部兵書中悟出了一個十分重要的道理,那就是不管什麼樣的戰爭,情報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不管是戰前,還是戰時,隻要情報工作做得好,知己知彼,才能在戰爭中取得主動權,並最終贏得勝利。
當鄧長河向上級部隊提出敢於加強情報探查的建議時,得到了上級部隊的肯定,因為鄧長河對情報工作並不是泛泛而談,而是有著十分具體詳細的計劃和可行性目標,於是上級部隊專門挑選精銳戰士,組成了一個偵察隊,而鄧長河,一入偵察隊,便擔任起了副隊長的職務。
整個偵察隊幾十個人,都是從各個邊防連隊或是主力軍中挑選出來的極其優秀的戰士,他們各有所長,結合在一起,便是一股任誰也無法輕易擰斷的鋼鐵繩索。
此時,戰爭硝煙氣味逐漸彌漫開來,為了能夠在戰前收集到足夠的情報,鄧長河率領偵察隊一部分戰士,走入敵後,使用各種手段,為即將爆發的戰爭做準備。
考察地形,是偵察隊幾乎每天都要做的事,由於每個山頭都可能藏著敵軍的隱秘哨所,因此偵察隊出洞的時機一般是在晚上,鄧長河他們管這叫“夜貓出洞”。
每次出洞,一般都隻有三到五名戰士,人越多其實目標越大,越容易被人發現,因此,鄧長河常常會挑選兩三個最機靈的戰士,帶著他們摸到敵人的眼皮子地下,查探虛實。
當然,敵軍也不會坐以待斃,他們比我們想象中更狡猾,也更凶狠,他們也常常會派出情報人員,偷偷摸進到我軍陣地,進行刺探情報,暗殺,或是搞破壞。
很長一段時間裏,雙方的情報人員之間的暗戰,成為了那段時間裏雙方鬥爭的主旋律。
而鄧長河,便是在這樣一次次的鬥爭中,迅速成長起來,盡管隻有二十二三歲,卻已經是個經驗豐富的老偵察兵了。
就這樣,在老山地區堅守了幾年,也打了好幾次硬仗,鄧長河在一次次危險的戰鬥中得到鍛煉,一步步向上升任為副連長,連長,成為了這隻英雄偵察連的掌舵人。
山雨欲來,戰爭終於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