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百香果飄香

吃過早餐，王月婷把碗筷洗好，放在了廚台上。她來到雜物房，帶上一個小鏟子和一壺水便出了門。

今天她要到農地裏查看村裏扶貧種植項目的情況，順便也幫村民們幹一些力所能及的農活。

王月婷從小便是在農村長大的，所以幹農活對她來說就像是家常便飯一樣。

望月小組的扶貧種植項目和東升村其他小組一樣，都是百香果種植，而百香果也是當地縣裏最普遍的扶貧種植項目。

百香果的中文學名是雞蛋果，民間各地對其稱呼也是各有不同，比較常見的有西番蓮、藤石榴等。百香果是西番蓮科西番蓮屬藤本植物，一年隻結果一次，但是它的花期很長，果期也很長，所以相對來說產量還是很高的。

百香果是一種熱帶的水果，喜歡生長在光照充足的地方，最佳的生長溫度在20到30℃左右，隻要冬季溫度不低於0℃，一般不會出現凍害枯死的問題，因此在我國南方，百香果種植非常廣泛，產量也非常可觀。

另外，百香果對於土壤的適應性很強，單株種植一般無需過於挑剔土壤，因此即使像東升村這樣農地並不算很肥沃的地方，百香果也能生長得很好。

東升村大部分田地都是在山坡上的，也就是梯田。在山坡上種植百香果，果實能夠獲得更加充足的光照，因此，百香果是非常適合當地種植的特色水果，在當地幾乎每個村子都有種植。

但也正因為如此，當地的百香果產量十分巨大，更不用說其他的省區也有在大量種植，所以雖然政府努力引導村民將百香果銷往更遠的地方，甚至遠銷國外，但產量還是大大超過了市場需求量，因此百香果銷售市場競爭非常激烈，價格一直上不去。

所以雖然這兩年來東升村百香果種植規模越來越大，但村民們的收入卻並沒有明顯的上漲。

這也是王月婷來到東升村之後憂心的問題所在，幾個月來，她一邊協助村民們管理好百香果園，一邊也在思考著，如何尋找新的經濟增長項目。

王月婷一邊思索著，一邊快步向半山腰的梯田走去，此時旭日已經高高升起，將整個望月組籠罩在一片金色的晨光中。

“好美啊！”王月婷由衷地發出一聲感歎，她的家鄉雖然也是在山區鄉村，但那裏的山區與東升村完全不一樣。

不一會兒，百香果地便出現在王月婷的視線裏，從百香果地遠遠傳來似乎有人在吵架的聲音。

王月婷愈發加快了腳步，向百香果地小跑而去。

“你到底會不會啊？像你那樣除草啊，還沒除完第一遍，那第二遍又長出來了！”說這話的是個大嗓門的農村婦女，王月婷聽出來是村裏的寡婦周大嫂的聲音。

“條條大路通羅馬嘛，我的除草方式雖然不快，但省力，我一天能多幹半天，比你除的草還要多。”男人雖然聲音不大，語氣卻非常堅定，似乎對自己的除草方法是自信滿滿。

王月婷同樣聽出來了，這是村裏“紅磚王老五”楊金海的聲音。

楊金海“紅磚王老五”外號的由來，是因為他已經年近六十歲了，但這輩子還沒結過婚。那些有錢的大齡剩男被戲稱為“鑽石王老五”，那麼一貧如洗卻也是大齡剩男的楊金海，自然便是個“紅磚王老五”了。

楊金海和周大嫂家都種了百香果，而且兩家的地是挨著的，所以倆人來地裏幹活的時候經常會碰到。

周大嫂雖然已經年過五十，但性格外向，是村裏有名的大嗓門加直性子，與人說話的時候那嗓音就像是吵架一樣，其實她心地善良，對誰都是一片熱心。

而楊金海為人則有些內向木訥，加上又是殘疾，所以多少有些自卑心理，平時沉默寡言，別人跟他說話，他常常是會一個憨厚的微笑，卻不願意多說話。

今天難得見楊大伯說了那麼多話，不用說，這話頭一定又是周大嫂先挑起來的。若不是把楊大伯惹急了， 恐怕三天都難得蹦出那麼多話來吧。

想到這裏，王月婷忍不住在心裏暗暗發笑。

“楊大伯，周大嫂，你們一大早就來除草了？”王月婷這時已經走近倆人，同時向倆人打起了招呼。

“哦，是月婷阿妹來啦，你又不用下地，起那麼早幹嘛？”周大嫂熱情地回應王月婷到。雖然她的年紀足可以當王月婷的媽媽了，但她一直喜歡喊月婷作阿妹，也許這樣便能顯得她更年輕些。

“看到你們年紀那麼大了還那麼努力，我作為一個年輕人，不努力怎麼行？”王月婷回應了周大嫂，又轉過頭向楊金海說：“您說得對吧，楊大伯？”

楊金海憨厚地向王月婷笑笑，趕緊轉過身想要繼續除草，但又突然轉回身來，緩步走向了王月婷，在她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

這一切都被周大嫂看在了眼裏，以為是楊金海在說她的壞話，便大聲喊起來：“你這個死老楊，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還用偷偷摸摸地說哦！”

聽周大嫂這麼一說，楊金海頓時漲紅了臉，剛想回擊一句，話到嘴邊卻又吞了回去。

“怎麼，心虛啦？沒理啦？剛才不是還跟我強嘴強得很歡快的嗎？現在怎麼不說話啦？啞巴啦？”周大嫂把手中的鋤頭往地上一扔，雙手叉腰，像是在教訓小朋友一樣。

“我才不跟你囉嗦那麼多！”猶豫了好一會兒，從楊金海嘴裏還是蹦出了這麼一句，說完他轉身彎腰，繼續努力地給地除草，那委屈巴巴的身影，像是個偷吃零食卻突然老師被發現的小學生。

見楊金海走開了，周大嫂又迅速靠近王月婷，也悄聲問到：“哎，月婷阿妹，剛才老楊跟你說什麼呢？”

“他說......哦，沒什麼，沒什麼。”王月婷看到這兩個五六十歲的老人家還像兩個小孩子一樣爭鋒相對地，忍不住笑出聲來。

“笑什麼啊？他到底說什麼了呀？月婷阿妹你告訴我，中午到我們家吃飯啊，我給你做臘肉炒蒜薹啊。”周大嫂仍然放不下對楊金海的“悄悄話”，甚至還使出了“賄賂”的招數，她知道王月婷最喜歡吃的一道菜之一就是臘肉炒蒜薹了。

果然，當聽到臘肉炒蒜薹時，王月婷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笑道：“楊大伯他對我說啊......”

王月婷乎剛想把楊金海跟她說的話告訴周大嫂聽，但此時，她褲子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王月婷掏出手機，看到手機上的來電提示，頓時忘了要跟周大嫂說的話，開心地走開，到一旁接電話去了。

周大嫂和楊金海看著王月婷那一臉興奮的模樣，不約而同地相互湊近了一些。

楊金海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周大嫂說：“不會是月婷阿妹的爸爸來電話了吧？”

“什麼爸爸，你看她那開心的樣子，我看是男朋友！”周大嫂說。

“月婷阿妹沒有男朋友啊。”

“她有沒有男朋友你又知道？你是她什麼人？她肚子裏的蛔蟲嗎？”

“哎，我說你這個人，怎麼我說什麼你都要反對？”楊金海終於受不了了，質問道。

“哎，你不是不想跟我說話了嗎？怎麼現在又說話啦？”周大嫂反問道。

“我、我......哼！”楊金海見實在說不過周大嫂，隻能氣憤地轉過身去，回到自己的地裏繼續幹活。

周大嫂像是個得勝的將軍，得意地看著楊金海的背影，開心地笑起來，不一會兒又轉過身，向王月婷的方向看去。

此時王月婷已經接完了電話，正開心地向家的方向跑去，那興奮的模樣，像是一個剛剛在幼兒園得到一朵小紅花的小女孩。

“月婷啊，什麼事那麼開心啊？”周大嫂在她身後大聲問到。

“王叔叔，是王叔叔回來了！”王月婷邊跑邊開心地喊到，不一會兒便跑成了一個小影子。

“這傻孩子，開心得連農具都忘了。”周大嫂看著被王月婷扔在地頭的小鏟子，笑著搖了搖頭。

她將小鏟子撿起來放在田埂上，又看了一眼楊金海正在努力除草的背影，禁不住又搖了搖頭，微笑地自言自語道：“這個死老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