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扮好的喬卿卿隨著管家去了席上。
不算什麼大的宴席,可遠遠瞧著堂姐喬盈盈和堂妹喬亭亭穿著光鮮,比往日更顯隆重,仿佛在告示著對賓客的重視。
喬卿卿倒是不在意喬盈盈看她像是看仇人的凶惡眼神,這兩姐妹一向與自己不合,她才沒那個心思去理會她們。
等到跨入席中,朝主位上的喬儒禮行了禮,這才發現另一邊坐著的正一直盯著她看的人。
那不正是她早些時辰才見到過的人嗎?
喬卿卿瞧見江應淮的意外出現,也不顧什麼重客之道,起身環顧著四周,果然在右手邊發現了正朝她揮手的蕭窈。
喬卿卿欣喜,也衝她招手示意,喬儒禮見她就這麼直接無視了江應淮的存在,嗬斥了她一聲:“卿卿,不得無禮。”
“叔父,我哪兒無禮了?”喬卿卿絲毫不懼,“目無遵紀”地反問著。
喬儒禮自然不是故意要為難喬卿卿的,瞥了幾眼身旁坐著的江應淮,語重心長地對喬卿卿道:“你可知眼前這位是何人?”
“我自然知道......”喬卿卿早些時辰才見過江應淮,指不定比喬儒禮還早見到,順口就要說出對方身份,可江應淮卻一直盯著她的眼,那眼神仿佛在向喬卿卿傳遞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的訊號。
喬卿卿收到訊號,趕緊麵帶傻笑地轉了話鋒:“我自然知道他是叔父您府上的貴客......”
喬儒禮狠狠歎了口氣,不斷搖頭表示著對這個侄女的失望,“這是順京城來的寧淵侯爺。”
而後,雖然不情願,但還是對江應淮介紹著喬卿卿:“這是下官已故大哥的女兒,卿卿與成襄縣主自幼交好,侯爺在宿河若有任何不便,都可隨意招呼卿卿為您效勞。”
喬卿卿這會兒算是明白了,明白為何喬儒禮指定要她來接待貴客,明白他那樣低聲下氣是為何。
喬盈盈的眼神都快把自己燒成灰了,喬卿卿沒辦法不察覺到,更何況,她還沉浸在江應淮竟是寧淵侯的震驚中,於是推托著:“這怎麼行?叔父,您知道我打小在市井裏野慣了,若是有什麼地方唐突,得罪了寧淵侯爺該如何是好?”
“侯爺此番來宿河是辦正經事的,你熟悉市井,為侯爺鞍前馬後,有何不妥?”喬儒禮沒有絲毫退讓的餘地,他心裏清楚,若是江應淮就此走出喬府的門,要想再請,那就難上加難了。
他知道喬家的姑娘裏蕭窈就隻喜歡同喬卿卿往來,否則,他也大可不必冒著風險把喬卿卿接回來,想讓她追隨江應淮左右,為喬家換一條榮華富貴飛黃騰達的出路。
江應淮看著兩叔侄的辯駁,隻是喝著茶不說話。
身旁喬儒禮眼中的微惱,一旁的蕭窈瘋狂地給喬卿卿使眼色卻被她忽視,喬家那個小兒子的事不關己,大女兒的妒色滿麵,小女兒的雲淡風輕,他全都看在眼裏。
當然,還有眼前這個倔強的姑娘。
她把自己的不樂意擺在了臉上,可嘴上卻什麼都不再說。
“罷了,本侯並非嬌貴之身,何必勞煩姑娘家。”江應淮起身,看了依舊倔著性子的喬卿卿好幾眼,與喬儒禮告辭,準備離開。
“侯爺留步!”
說話的人正是喬卿卿的堂姐喬盈盈,隻見她儀態萬千地緩緩起身,當著眾人的麵兒,朝江應淮福身行禮,道:“若侯爺不嫌棄,小女願為侯爺效勞。”
“喬盈盈,別自抬身價了,”蕭窈一向看不慣喬盈盈,這會兒被她抓著尾巴,可不得好好羞辱一番:“喬家二姑娘長在閨閣,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你效勞?我怕你走幾步路就吵著累要坐轎。”
喬盈盈的臉色有些難看,望向喬儒禮求助,喬儒禮心疼大女兒,趕緊替她解圍:“侯爺,小女雖是閨閣姑娘,可在宿河州卻小有名望,尋人問事不成問題,想必侯爺會有用得上的地方。”
喬儒禮說這話的時候心裏十分打鼓,本就是炎熱盛夏,汗珠在額間肆意滾落,可在江應淮跟前,他連抬手擦拭的勇氣都沒有。
“是嗎?”江應淮翹著腿,倚在扶手上,兩根手指點著額,看似平淡的兩個字,卻讓喬儒禮頓感絕望。
喬盈盈在原處看著不動不敢動的父親,也隻能幹著急。
自己為了能夠留住這位侯爺已經站出來了,沒辦法再退了,眼下的緊張局麵都拜那喬卿卿所賜,若非她孤傲不肯替喬家著想,就不會惹得江應淮惱怒。
為此,喬盈盈對喬卿卿的恨意又加深了幾分。
江應淮當著喬儒禮的麵無視喬盈盈的存在,喬卿卿心裏不知多得意,強忍著嘴角的笑意,看似不關心地注視著眼前地一切。
誰知她剛準備開口答應這件事,卻聽江應淮道:“本侯此番來宿河,並非喬大人所說是為正經事,不過是陪蕭縣主回鄉探友,又聽聞宿河山水在虞朝數一數二,想來賞賞景罷了。既然喬二姑娘肯助本侯在宿河萬事順意,那本侯就先謝過喬二姑娘了。”
喬卿卿一臉不可置信,好一陣失落,看著他唇齒輕啟,說出讓自己下不來台麵的話。
有了江應淮這一番話,喬盈盈自然更加耀武揚威。
喬盈盈在福身謝過江應淮後,坐下來衝著喬卿卿輕蔑一笑,那樣子別提多得意了。
喬卿卿被氣得不輕,轉身坐到了蕭窈身邊,端起她的杯子將酒一飲而盡。
蕭窈臉色也不好,時不時看向一臉淡然的江應淮,這位師兄非但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反倒還接受了喬盈盈,這算什麼事兒?
喬儒禮也是看在她身邊坐著的人是蕭窈她惹不起,而江應淮也未因喬卿卿的無禮影響心情,所以才暫且放過她一馬,沒有出言教訓。
席罷,江應淮和蕭窈拒絕了喬儒禮留宿的邀請,起身回了客棧。
喬卿卿早走了,她本來就不喜歡和那兩個堂姐妹打交道,要是多留片刻或是留宿,也不知會被她們倆輪流煩多久。
江應淮也同喬儒禮告了別,轉身離開喬府後立刻收回微笑,靜謐的黑夜裏,他的目光始終望向前方黑暗,就像是將要獵食的猛獸。
“師兄,咱們不是已經決定好是卿卿了嗎?喬盈盈根本就沒有用,你又何必一定要順著喬儒禮?”一旁的蕭窈替好友打抱不平,她同江應淮之間一向不分尊卑,從來都有什麼便說什麼。
皓月當空,清冷的月光照著長街上並行的兩人,裴乘在江應淮身後跟著,三個人的影子便在拐角處遇上了第四處瘦弱身影。
“這個問題我也很想問,還請江侯爺能夠給我一個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