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何清淼的憂懼之視頻問診

何傑頹然地坐在電腦椅上，用手托著額頭想了半天，最後終於放棄了。他決定下樓去中醫門診找老婆，也許老中醫那邊可以買到碘伏甚至醫用酒精。

何清淼這邊才坐下把媽媽的症狀向老中醫陳述完，就看見老公也來了。可是他的臉色也不好看，她想大概是因為沒有找到需要的醫用酒精或者碘伏吧。

“請問杜大夫，您這還有碘伏或者醫用酒精嗎？”果然，他開口便是詢問這些。

杜娟雖然年紀大了，但麵色紅潤，頭發裏都沒有幾根銀絲。她看了看神色慌張的何氏夫婦，擺了擺手，親切地告訴他：“醫用酒精都送給業委會主任分配給小區的老人家了，我這還有不少碘伏，送你一瓶吧。”

“啊？那太謝謝了。不過我不能白拿您的東西的。您這個多少錢買的？”何傑邊說邊掏出手機準備付賬。業委會征收酒精了？這讓他有點驚訝，但很快轉念一想，大概是業委會又要有什麼重大決策了。

何清淼趁著他們說話的檔口，再次聯係上媽媽。

視頻裏出現了何媽媽。是由何爸爸拿著手機對準她，本人則是十分虛弱地靠在沙發上。她的臉上因為毫無血色，顯得麵色蒼白如紙；呼吸雖然順暢，但是氣息十分微弱；四肢乏力的程度，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

看到這樣的媽媽，何清淼突然感覺到媽媽真的是老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為了養活她，可以不分晝夜三班倒的女漢子了。想著想著，她的眼淚也隨之流了出來。

看到老婆哭了，何傑趕緊從麵前的桌上抽出紙巾給她輕柔地拭去淚水。

“請大姐盡量伸出舌頭，我想看看你的舌苔狀況。”杜娟輕柔地對何媽媽說，對方很快照辦。

認真觀察了何媽媽的舌苔，發現她的情況是舌紅苔膩，偏實證。“這很可能是吃多了不克化的肉食，再加上進補了燥熱大補的東西，腸胃脹氣引起的腹部脹痛。”

何清淼一聽就火了，她不顧有老中醫在場，大聲對爸爸吼道：“你給我媽還吃了什麼！”

“之前發燒，喝了兩天的炒老薑紅糖煎水。再就是昨天晚飯那頓胡蘿卜燒羊肉......”何爸爸回憶了一會兒，突然一拍大腿，驚呼道：“我把別人給的那顆西洋參也燉進去了！”

杜娟一聽，心裏有了盤算，溫聲細語地開口解釋說：“羊肉性溫大補；西洋參，味苦微甘，性涼，大補；老薑，就是在地上埋了超過三年以上的薑母，味辛微溫。而你母親剛剛退燒，身體還比較虛弱，造成了虛不受補......”

“你聽聽，你聽聽，這可是正宗的老中醫，醫術醫德都不是你找的那種半桶水能比的！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給我媽亂吃東西！”何清淼還沒等老中醫說完，她就急切地打斷了對方，直接朝著自己的爸爸吼了過去。

何爸爸很委屈地說：“我還不是想著，這麼大年紀了，想吃什麼，吃點什麼......”

“你還有理了？你看我媽被你搞成什麼樣了！你把她吃出個好歹來，我要你......”她話還沒說完，何傑趕緊捂住她的嘴巴。

他明白妻子心頭的怒火，隨著自己爸爸的狡辯，越燒越旺。再繼續下去，老婆會失去理智，口不擇言。

“那您看，能不能給我開個方子吃吃看？”何媽媽氣若遊絲，聽得何清淼心頭一顫，眼淚又止不住地往下流。

“這......”杜娟猶豫了，遠程問診這還是第一次，她幾十年來的行醫生涯，一直秉持著必須麵診病人的原則。

何清淼見狀，心領神會，立即開口保證道：“杜大夫，您千萬不要有顧慮。您能開方子，我們已經很感激了。至於後續就算出了什麼問題，我們也絕不會怪您，為難您的！”

“這樣能行嗎？要不我們還是去醫院看醫生吧？”何爸爸怎麼聽，怎麼覺得不靠譜，他明明聽人家說生薑驅寒，羊肉西洋參都是溫補的，很對症啊！

何媽媽突然激動地說：“你給我閉嘴！我不要去醫院，現在去醫院，我會死的！我相信姑娘給我找的醫生，我要喝中藥！”

杜娟先是被何媽媽的語氣嚇到了，聽完後，心裏還是很欣慰的。於是她下定決心，為了她，破例一回：“那好吧。您那邊還有什麼症狀，沒有說明嗎？”

憑幾十年的行醫經驗，她感覺何媽媽還有一些症狀自己忽略了。很多時候，不是病人可以隱瞞病史和病情，而是他們不知道這些是要說的，或者甚至是不知道有些情況屬於病症。

“之前每天都烤小太陽，早上起來吐血。這兩天肚子脹痛，也沒有大便過......”何媽媽總算想起來了，她以前都是一天至少一次排便的，但最近兩天一次都沒有。

“果然......不過小太陽是什麼？”杜娟就覺得奇怪，腸胃脹氣，應該也會有排便不暢才對。

“小太陽就是像落地扇那樣的電取暖器！”何媽媽恍然大悟，原來這些也是病症啊，於是她繼續說：“這兩天也沒怎麼放氣啊，我前幾天一天要放十幾次呢！”

杜娟這下算是大致明白了。她皺起眉頭，思索了好一陣子：“我待會開個方子，先抓一服藥，吃七天看看。”

何清淼麵露感激，一個勁地道謝，杜娟笑著說：“這是我應該做的。”說完，她坐在桌子的另一邊，專心寫起來藥方。經過她的慎重考慮，盡量選擇溫和對症的中藥。

何清淼看到老中醫抬起頭，她的表情變得如釋重負。

杜娟遞過來一張處方便箋，上麵的字跡娟秀清晰，讓人一目了然。“盡量在同一個藥店配齊，一定要藥材克數都是準確的，不能有替代的。買好了，我們再來說注意事項。”

何清淼趕緊拍照把處方單發過去，接著視頻通話叮囑爸爸說：“聽到了嗎？一定不要搞錯了，我再跟大夫對下，手打發給你。”

“您看這個是紅藤嗎？”何清淼一個個的對著中藥材名稱，“川棟子？生母草？”

“紅藤是對的，這個叫川楝子，那個是生甘草。”杜娟很有耐心地糾正。

何清淼臉一紅，繼續問道：“青皮陳皮？兩種嗎？”

杜娟搖了搖頭，解釋說：“就是青色的陳皮，不要炮製成深色的陳皮。藥性會有一些差別的。”

何清淼點頭，對完後，將正確的藥方手打發給了爸爸，焦急的等待著他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