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何清淼的憂懼之屋漏偏逢連夜雨

何媽媽一把打開丈夫的手，怒目而視，責備道：“本來我就冇得啥子啊，是你非要覺得我有個麼事這啊那啊的，在這種時候還非說麼事去醫院！你就不曉得什麼叫交叉感染嗎？我客了沒事也變成有事了！”

“唉，你先歇歇氣，我去看看燉的胡蘿卜燒羊肉好了沒。”何爸爸討饒一般的口氣，馬上找到最合理的借口開溜了，再不走，自己的媳婦能說上三天三夜。

一聽到有胡蘿卜燒羊肉，何媽媽眼睛發亮，囑咐道：“那你多盛一碗我吃啊！”

兩小碗胡蘿卜燒羊肉下肚，何媽媽頓時覺得活過來了！

她捧著手機，津津有味地看了會穿越宮鬥小說。這時，女兒何清淼給她發來了視頻通話請求。“哎呀，我們忘記給姑娘（武漢話女兒的意思）說我退燒了！”何媽媽和坐在對麵吃飯的丈夫說。

“那你還不快接了，免得她又嚼（武漢話有說教的意思）我們！”何爸爸提醒道。

何媽媽趕緊按了接受鍵，果不其然，女兒情緒有些暴躁：“媽，你怎麼半天才接啊？現在感覺怎麼樣啊？”

“退燒了，她現在感覺好多了，剛才還吃了兩碗肉呢！”何媽媽還沒說話，何爸爸就插嘴道。

“好多了，現在也不打寒戰了！”何媽媽也湊過來，笑嘻嘻地說著，“怕你有事情，沒敢打攪你嘛......”

何清淼臉色鐵青，無情的揭穿媽媽地謊言，語氣帶著不滿：“老媽你就忽悠我吧！你肯定是好了就馬上去看穿越小說，一時間入迷了，忘記你還有個女兒在這邊操心捉急你的身體健康！”

“我沒有啊......”何媽媽還想狡辯，何清淼不再給她機會，利索地掛斷了。

何媽媽再發過去視頻請求，她都是直接掛斷了。

何爸爸一臉幸災樂禍地說：“喲謔，姑娘生氣了！”

何媽媽橫了他一眼，繼續看起了穿越宮鬥小說。

桃源小區的何清淼放下手機，安心地長出一口氣。

“你怎麼不接你媽媽視頻呢？”丈夫納悶地問道。

“讓她看小說忘了我！哼，今天不理她了！”

“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

“我就是永遠的大寶寶，不行嗎！”何傑寵溺地笑笑，繼續讀書去了。

23號8點，何清淼再次被手機微信視頻通話鈴聲吵醒。她抓起手機一看：“怎麼又是老媽呢？今天居然比昨天還早一個小時！等等，居然已經有2個未接記錄了！”

她想不到媽媽現在還能有什麼重要事情找她，不過她立即接通了視頻。

這次還是爸爸出鏡，他非常焦急地對女兒說：“你媽昨晚睡了之後，突然肚子疼了一晚上，到現在疼得說不出話了......剛剛、剛剛還吐了血......要打120嗎？”

“爸，媽那邊具體什麼情況？怎麼一下這麼嚴重了？”何傑被吵醒了，接過手機詳細詢問道。

何爸爸支支吾吾地說：“我、我也不知道啊......昨天下午她就吃了2小碗胡蘿卜燒羊肉......突然晚上睡覺的時候就開始疼起來......”

何傑聽了這種描述，腦袋都是大的，於是詢問何媽媽說：“媽，您具體哪裏疼能拍個照嗎？是鈍痛、刺疼還是連續疼痛？”

“就是脹氣的那種疼，肚子裏像是有氣排不出去......脹得我好痛啊......”何媽媽有氣無力地說完後，視頻就掛斷了。

很快，何爸爸的微信發來一張照片，詳細顯示了何媽媽的疼處。他將詳細情況和照片發給路醫生，靜靜的等待對方地回應。

良久，路醫生才傳來很短的回複：“看武漢最新政令。可找老中醫。”

何清淼看了之後，馬上查閱起來，很快一則通告映入眼簾：

《武漢市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指揮部通告（第1號）》宣布：“自2020年1月23日10時起，全市城市公交、地鐵、輪渡、長途客運暫停運營；無特殊原因，市民不要離開武漢，機場、火車站離漢通道暫時關閉。恢複時間另行通告。”

她的腦袋頓時“嗡嗡”作響，武漢上一次封城是什麼時候？辛亥革命都沒有封過城啊！

武漢地處江漢平原東部，是湖北省省會，中部六省唯一的副省級市，特大城市，全國重要的工業基地、科教基地和綜合交通樞紐。

全市下轄13個區，總麵積8569.15平方千米，戶籍人口908.35萬人，流動人口510.30萬人。

過年的時候，流動人口一般都回去了，但本地人和部分必須留在武漢的外地人怎麼也會超過九百萬。

這等於是，分布在13個區的九百多萬人，再也不能靠公共交通往返了！

還沒等何清淼從震驚中緩過勁來，還在洗漱的老公又接到了家裏老父老母的求助電話：“家裏沒酒精了，你去買瓶酒精帶過來吧。”

何傑的母親患有多年糖尿病，必須每天注射胰島素。如果沒有酒精消毒的話，直接打針注射會有感染風險。而糖尿病患者一旦感染，後果很嚴重。

他母親沒有囤物資的習慣，每次酒精用完了就下樓去藥店買。這次找他要，肯定是家裏附近的藥店酒精都賣完了。

“家裏還有酒精嗎？”何傑心很累地問道。

何清淼找了下，然後拿出了一小瓶用得隻剩下兜底的醫用酒精說：“就這麼點了。”

歎了口氣，何傑對老婆說：“看來我必須出去一趟了。你跟我一起下樓吧，你去小區的中醫門診看看。杜醫生本來說今天晚上走的，現在應該還在這裏。”

桃源小區業委會資金的來源有兩種途徑，一個是業主們每年交固定的會費，另一個就是中醫門診的租金。

老中醫杜娟，出自中醫世家，擅長內科疑難雜症；丈夫也是中醫，擅長推拿按摩；據說他們還有一個兒子在非洲當無國界醫生，一直免費治療當地百姓。他們不僅醫術高明，醫德也是有目共睹，因此在小區裏很受尊敬。

“那我先去問下老中醫，我媽這是怎麼回事。你記得把媽指著她的疼痛部位的那張照片發我。”何清淼心急如火，匆匆忙忙穿好衣服出門了。

何傑點頭，看著老婆離開，把照片用微信傳了出去後，想了下，自言自語：“我記得家裏應該還有一瓶沒開封的碘伏，也能代替酒精消毒的。反正隻是用在注射部位的皮膚消毒。”他在家裏翻來覆去地搜羅，卻始終沒有找到印象中的碘伏——平時家裏的物品，都是妻子在管理的。他無奈地歎了口氣，想了下，也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