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起源之夜（三）

“說，你從哪裏弄到的錢吃的麵？是不是偷我的錢買的？啊？！“

“啪！”

隨著憤怒而瘋狂的喊聲，一隻沾滿油膩、牌渣和汗漬的大手狠狠的打在了一個男孩兒的臉上。

“不是！是一個大姐姐請我吃的！”

男孩兒捂著臉，雖然臉已經紅腫，眼中的淚水卻盤旋在那裏，倔強的不肯滴落。

“請你？誰會好心請你？你個廢物，沒用的東西！”

男人用力一腳，直接踹在了男孩兒的肚子上。

男孩兒肚子猛地一痛，不受控製的彎下腰去。

整個臉幾乎要貼到了地上。

“給我站起來！你個小崽子！沒人要的東西！”

男人站起身，伸手抓住了男孩兒的後背衣服，像提著一隻小雞一般將其提了起來。

“爸！我錯了！您饒了我吧！”

男孩兒痛的無力的祈求著。

“饒你？我幹嘛饒你？你那個死媽為什麼不饒我？為什麼要跟著別的男人跑了？”

男人隨即一個膝踢直接踢到了男孩兒的臉上。

男孩兒的口鼻瞬間流出了血水。

“求求——求你——饒——饒——”

男孩兒話還沒說完，已經昏死過去。

“你個小崽子，你還敢裝死，是不是？”

男人另外一隻手又是幾個耳光。

然而，男孩兒任由他打著，根本沒有一絲的意識。

男人突然有些慌了神。

“小崽子，你趕緊給我醒過來！不然我將你扔到江邊去！”

男人的話音有些顫。

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繼續的憤怒。

但是，男孩兒仍舊沒有一絲的回應。

男人已然明白自己好像做過了頭。

他用力的咽了一口唾沫，伸出那隻混雜著各種肮臟的手去男孩兒鼻下試探。

呼吸沒有了。

“死了！”

男人一下子將男孩兒扔到了地上。

是的，男人親手打死了自己的兒子。

“是，是你媽，那個婊子逼我的！是她逼我打死你的！不怪我！這不怪我！”

男人驚恐中仍舊帶著對於過去的憤怒和埋怨。

“不行，不能讓人發現！要是發現了，我就得進去了！不行！”

男人知道自己打死了自己的兒子已經犯了法。

他慌亂之中，找到一個已然破損的不成樣子的行李箱，胡亂的將男孩兒塞到了裏麵。

拖著破爛的行李箱，男人來到了樓下。

此時已然是深夜。

深夜當中不知從哪裏傳來一陣陣的笑聲。

男人來不及多想，將行李箱放到摩托的後麵，隨便一捆。

騎著摩托，男人帶著行李箱向著江邊駛去。

眼看著即將到達江邊的時候，前麵突然一個黑色的東西跳了起來，直接撲到了男人的臉上。

男人嚇得急忙伸出雙手去打。

結果摩托車失控，直接將他和行李箱甩了出去。

男人急忙去抓行李箱。

行李箱卻順著路邊不斷的滾落，直至滾落到江中。

男人怔了怔，摸了一下臉，才發現剛才是一隻黑貓抓破了他的臉。

“該死的貓！”

男人罵了一句。

他看著行李箱帶著男孩兒順著江水不斷的往下流去，心中安定了許多。

雖然不是他親手扔下去的，但是目的已經達到了。

他對於前妻最後的一點念想和思念，也因為兒子的死去徹底的斷了。

“梅！我打死了咱們的兒子！”

他閉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歎息了一聲，扶起摔倒的摩托車，一瘸一拐的向著深夜裏麵走去。

——

耳邊是窣窣的流水聲，似乎還能聽到有誰在呼喊自己。

男孩兒猛地睜開眼睛。

卻看到一個白發、白胡子的老人正慈祥的看著他笑。

“孩子，你醒了！”

男孩兒愣了愣，突然驚慌失措的站了起來。

“對不起！求你饒了我，爸！”

老人伸出雙手抓住了男孩兒的肩膀，帶著一股溫暖的笑容看著男孩兒。

男孩兒這才想起了什麼。

他朦朦朧朧的想到自己的父親好像以為打死了他，帶著他來到江邊，將自己扔到了江中。

一股絕望感猛然間充滿了他的胸口。

“這裏是不是很疼、很難受？”

白發、白胡子老人點了點男孩兒的胸口。

男孩兒木然的點了點頭，臉上卻是驟痛，不由的捂住了臉。

白發老人哈哈大笑。

男孩兒不明白的看著他。

“我教你一種術式，讓你變得強大，怎麼樣？”

“術式？什麼叫術式？”

男孩兒茫然問道。

“功夫聽過沒？”

男孩兒頓時來了興趣。

要知道他的變臉麵具就是因為對於戲曲當中那些有武術的人的崇拜才買的。

買那套變臉麵具的時候，他的母親還沒走。

而那套變臉麵具是他母親最後送他的禮物。

“聽過！聽過！你要教我武術嗎？”

男孩兒興奮的幾乎感覺不到任何的痛楚了。

白發老人笑著搖頭，捋著白色的胡須。

“不，我要教你的比武術厲害多了！學的好了，能夠讓你永遠死不了！”

“真的嗎？”

男孩兒不太敢相信。

“跟我學就知道了！”

白發老人神秘的笑道

——

當男孩兒醒來的時候，是一個黃昏。

遠方金黃的陽光照在整個希望城的上空，宛如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

江水的聲音如同低吼的虎嘯，在他的旁邊緩緩流過。

他躺在江邊。

身上所有的傷痕已經消失不見。

站起身，他頭有點暈。

似乎感覺自己突然長高了許多，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撐破。

他不可思議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一雙比自己原來大一倍的手呈現在他的眼前。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臉。

奇怪的是，他的麵具還在他的臉上。

隻要稍稍觸碰那張麵具，就疼痛難忍。

他向四周望去。

一些路過的人帶著疑惑和懷疑看著他。

那些人的個子似乎矮了許多。

饑餓的肚子驅使他他徐徐的走向一家麵包坊。

麵包坊裏麵站著一個女孩兒，一個二十左右歲的女孩兒。

看到那個女孩兒，他突然想到了陳木蘭。

“大姐姐！”

“誰是你大姐，你也不瞅瞅你多大了？”

女孩兒白了他一眼。

“而且，你看你一身的埋汰，別把我這嘎達弄臟不拉幾的！去！去！”

女孩兒伸出雙手驅趕著他。

他的眼神卻直直的瞪著裏麵一塊奶油蛋糕。

女孩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塊奶油蛋糕。

“得！瞅你可憐不見的，給你一嘎達吧！”

女孩兒拿出那塊奶油蛋糕，直接扔了出去。

動作熟練的就像喂一隻流浪狗一般。

男孩兒興奮的接住，一大口塞到了嘴裏麵。

“吃完了？趕緊起開吧！我還要做生意呢！”

男孩兒帶著一絲滿足轉身離開。

——

希望麵館的大叔在和陳木蘭道別之後，回到了麵館。

卻發現小男孩兒已經離開，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張麵具。

大叔拿起麵具看了看，微笑了笑。

“還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孩子！”

就在這個時候，後麵廚房一陣腳步聲。

還沒等他弄明白裏麵是什麼東西的時候，一個鬼鬼祟祟的男子抱著一個錢盒子直接走了出來。

男子一抬頭看到了大叔。

大叔看著他，他看著大叔。

兩雙眼睛都是一陣的茫然。

“啊！今天天氣不錯啊！”

男子尷尬的笑著就要往外走。

大叔伸手去拉他。

他猛地一閃，躲過大叔的手，一個箭步就衝出了麵館。

大叔頓了一下，看著他跑出去的身影，晃了晃自己的手臂，笑了笑。

“好久沒活動筋骨了，不知道我這步伐有沒有退步！”

隨即邁出腳步，其步勢之奇特，帶著一陣塵土，轉瞬間追了上去。

偷竊的男子用盡全部力氣跑出將近五裏地，實在跑不動，停住轉身，一邊大口的喘著氣，一邊看著後麵有沒有誰追來。

“還好我跑得快，要不然就被那個家夥抓住了！”

他轉身，剛要悠哉的離開，甩到身後的那隻手突然被另外的一隻手抓住。

他頓時毛骨悚然，本能的感覺似乎就是那個麵館老板。

“你小子跑的挺快啊！害我白白跑了兩條街才找到你！”

他緩緩的轉身，吃驚的看著身後的那個人。

就是希望麵館的店老板。

他猛地從兜裏掏了一把什麼東西，直接拋在了大叔的臉上。

大叔“啊”的一聲，趕緊騰出雙手去擦拭。

也許是情急，也許是害怕，也許是邪惡。

偷竊的男子竟從兜裏麵掏出一把十公分左右的匕首，直接插在了大叔的肚子上。

匕首插了進去，一陣疼痛傳遍了大叔的全身。

疼痛讓他驟然間想起了許多往事。

及陽哥的死亡，父親的被害，母親的自殺，還有自己最愛的那個女子的背叛。

所有的往事如同猛獸撲向了他。

“不——”

他狂喊一聲，雙手猛烈的撕裂著什麼。

直到他將手中之物徹底的撕碎，情緒漸漸的緩和。

肚子上的傷口也漸漸的愈合。

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他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雙手。

雙手之上沾滿了鮮紅的血漬。

周圍也被紅色所浸染。

“我，我這是怎麼了？”

大叔忍不住的往後退了兩步，轉身邁開奇怪的步伐慌慌張張的逃也似的離開了那裏。

而在不遠處的一個店鋪裏麵，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從始至終看著外麵所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