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嬤嬤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老奴實在是瞧不過去了,殿下,您一門心思想替厲王殿下背了這黑鍋,可是厲王卻如此待您!”
沈蓁卻因為連嬤嬤這話中深意,撲到連嬤嬤跟前,抓住了連嬤嬤的衣裳。“你方才說我娘什麼?”
連嬤嬤恨不得吃沈蓁的血肉,唾沫星子頓時撲了沈蓁一臉。“龍生龍鳳生鳳,沈小姐果然有其母的風範,不過是搖尾乞憐....”
“嬤嬤!本宮讓你莫要再提了。”長公主冷斥一聲,閉了閉眼,一副萬念俱灰的模樣。
連嬤嬤這才一把將沈蓁推開,站到長公主身後去了。
容煜抿了抿唇,“姑母待本王如何,本王自然心知肚明,隻是這沈氏,卻還殺不得。”
容煜眸色深深,擺出強硬的姿態,倒讓長公主收斂了幾分悲戚,似乎想聽聽他能解釋出什麼花來。
“因著皇胎一事,前朝幾位言官上了折子,誣陷本王圖媒不軌,方才縱妾行凶。”
正是因這前朝這些言論有愈演愈烈之勢,長公主才會當機立斷的入了地牢,先下手為強,將沈蓁勒死造成認罪自盡的假象,再將此事掩蓋過去。
“父皇下旨令本王入宮,怕是因此事蹊蹺,若是此時沈氏在牢中"自盡",言官齊齊諫言,本王屆時百口莫辯,姑母又如何幫我?”
容煜輕蔑的掃了掃沈蓁,腳尖勾起沈蓁的下巴,逼迫沈蓁與他對視。
“沈氏的身份非比尋常,本就是待罪之身,死於獄中倒也無人在意,可就怕有心人以她做筏,讓本王防不勝防。”
沈蓁一眨不眨的與容煜對視,那雙沉鬱眸色裏的輕蔑與孤傲似乎刺痛了她。
沈蓁憎恨吐了一口血沫,卻被容煜輕易的偏頭躲開。
容煜麵上染上薄怒,毫不憐香惜玉的一把將沈蓁踢翻在地。
“單論這賤婦的所作所為,便讓本王對她恨之入骨,本王怎能這麼簡簡單單便宜了她?”
容煜回轉過身,麵無表情的同長公主對視,那雙幽深灰暗的眸底深不可測,長公主一時倒也分辨不出容煜什麼想法。
連嬤嬤倒是想說些什麼,但是卻被長公主壓了下去。
長公主揉了揉酸痛的額角。“罷了,今夕不同往日了,厲王現下也有自個的想法。”
“這到底不過是厲王殿下的家事,是本宮逾越了。”
“姑母的心意,煜兒自是明白。”容煜聲音雖放柔了些,但話中的抗拒倒是未減半分。
長公主自然是冷了臉,她緩緩起身,眼神在掃過還癱軟於地上的沈蓁後淩厲了幾分。
沈蓁能夠明顯感覺到,長公主那瞧來平靜的眸底暗藏著如何刺骨的殺意。
沈蓁不避不讓的抬頭與之對視,甚至勾了勾唇角,回了個不明意味的笑意。
長公主冷嗬一聲。“本宮倒是希望厲王殿下莫要沉迷溫柔鄉,將雄圖偉業忘得一幹二淨。”
容煜神色微斂,下意識垂眸掃了沈蓁一眼,那眸底翻湧的寒意如同暴風雨般,讓人窒息。
“恭送姑母。”
待到長公主離去,地牢又恢複了原本的冷淒昏暗,沈蓁與容煜一站一趴。
終於,厲王殿下總算屈尊降貴的半蹲下,與沈蓁對視。
他指尖輕輕的在沈蓁脖頸處的勒痕摩挲片刻,而後死死扼住了沈蓁喉口。
“你若是想找死,本王成全你。”
窒息感再次傳來,沈蓁的臉緊緊皺成一團。
隻是她臉上的傷口,實在不允許她做出如此大的表情,她輕嘶一聲
與此同時,容煜便覺得心口猶如被針紮,密密麻麻痛感瞬間籠罩了他,他下意識的鬆開了手。
下一刻,沈蓁便被容煜猛地推開。
“咳咳。”沈蓁努力咽下喉口的鐵鏽味道,抬眼嘲諷的瞧著容煜。“我若是當真死了,豈不是如了某些人的願。”
“我這人就是見不得旁人過得比我好。”沈蓁直直盯著容煜,一字一句的道。“你滅我沈家滿門,身上血債累累都活的這般舒坦,我若是不將你一同拉下地獄。”
“又怎甘心一個人去死?”
容煜捂住胸口,咬牙切齒。“你到底是給本王下了什麼毒?”
“毒?”沈蓁有一瞬間的怔愣,而後上下打量了容煜一番,嗤笑一聲。“王爺莫不是先動腎,後動心了?”
容煜的注意卻全然不在這上,若說之前不過是巧合,那這一次,他便明明白白的感覺了出來,他這時好時壞的心疾,竟是直接與沈蓁有了關係。
先前沈蓁瀕死,他也仿若是被人扼住了命門一般,若是他晚來一些,沈蓁當真出了事情,他怕不是得硬生生痛死?
“你說,你到底給本王下了什麼毒?”容煜覺得十分荒唐,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卻容不得他不多想,他的目光死死定在沈蓁的身上。
若仔細算來,他這心疾,仿若是自打他夢中不得安眠時,便開始犯的,先前不過有些不舒坦,而後便一發不可收拾,越發嚴重。
“下毒?”沈蓁冷笑一聲。“若是我能有這個本事,你還能苟活如今?”
容煜在沈蓁眼中瞧出刺骨的恨意,他眼底浮出幾分悲戚。
他閉了閉眼,將所有的情緒都收斂幹淨。
“你此番進宮,不就是想要知曉當初是誰將你們逼入死地?”容煜湊近到了沈蓁耳邊。
“是本王。”
“當初你同世禮私奔,就該想過有什麼後果。” 容煜輕聲在沈蓁耳畔低語,語氣繾綣的如同情人間的低吟。
“世禮因你而死,若非是你執意要逃跑,世禮還是他養尊處優的誠王爺。”
“你也不會落到如此下場…”
容煜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沈蓁打斷。
若是現在給沈蓁一柄匕首,她會毫不猶豫的捅進容煜的心窩。
容煜硬生生的受了沈蓁一個巴掌,眼疾手快的抓住沈蓁不安分的手,他死死捏住沈蓁的手腕。
力氣大的仿佛要將她的手肘捏碎。
“你若是識趣,便將這些事情忘個幹淨,安安分分的待著,厲王府還能有你一席之地,如若不然。”
“不然怎的?”沈蓁微微一笑,隻是那笑未達眼底,便顯得十分譏俏。
“王爺還想拿什麼威脅我?”
容煜的指尖在沈蓁唇角多做停留,而後便狠狠地吻了下去。
沈蓁毫不示弱,像是要與容煜同歸於盡般,嘴下毫不留情。
便是容煜嘗到了一抹腥甜,也沒有要放過沈蓁的意思,兩人唇齒交纏,分明在做著最為親密的事情,但是兩人傷痕累累的心,卻總歸貼不到一處。
“王爺。”韓內管垂著頭,不敢去瞧裏頭的場景。
“時候已然不早了。”
容煜這才鬆開鉗製住沈蓁的手,一眨不眨的同沈蓁對視。
“等我。”
“等你?”沈蓁嗤笑一聲。“堂堂的厲王殿下是找不到女人了嗎?連我這種階下囚也不放過?”
容煜忍了又忍,方才忍住掐死沈蓁的衝動,他從袖間掏出幾個瓷瓶,隨意的丟到沈蓁的身上,轉身便走了。
沈蓁撿起那幾個瓷瓶,發覺還是之前的那幾瓶傷藥,不僅冷笑連連。
打一頓又賞顆蜜棗?
看來這位厲王殿下是深得當今陛下的真傳,也難怪長寧長公主對他給予厚望。
當真以為這點小恩小惠,便能打碎她的骨頭,讓她再也爬不起來?
“殿下,便如此放過那賤人嗎?那沈氏恐怕已經起了疑心。”連嬤嬤越想越是可惜。
“依老奴看,厲王的心思還是落在她身上,要不趁著現在,一不做二不休?”
長公主唇瓣微勾,似乎早有成算。
“喪家之犬,何須畏懼。”
長公主眉頭微挑,望向了長樂殿的方向,長歎一聲。
“人身處高位久了,總會生出些不該有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