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是爺爺

“可是......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為什麼按照計劃，原本應該在這棟別墅裏麵找尋有關於遺言線索的葉楚，卻死在了這裏呢？如果是自殺，他的動機是什麼呢？這一點實在讓人想不通。”

洛陽說道，這也的確是他的困惑，好在常樂能夠理解，他顯然也不知道這個問題。

仔細想想，懷抱著尋找東西的動機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在家裏自殺了，而且還是用如此激烈的手段，這得有多想死，多恨自己才能用這種手段自殺？

雖然從現場來分析，還看不出能支撐這個推理的證據，但是細細思考一下，就會發現死者選擇在這裏自殺的動機是不足的，除非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情。

簡直就像是，死者在家裏麵翻來覆去的翻找，最後不知道翻到了什麼隱藏在別墅中的東西，把他鬼上身了，這才能幹出這種奇怪的舉動。

的確非常的奇怪。

洛陽一邊思考一邊環顧整個現場，走到了抽屜內翻找了一下，固然裏麵被翻的很亂，但是裏麵可沒有什麼東西少了，唯獨隻有......一點很奇怪。

“怎麼了？抽屜裏的東西我都看過了......應當是沒什麼的，一些雜物而已，剛好被塞的滿滿的，看起來也不像是有人從裏麵拿走了什麼。”

常樂見洛陽的動作，奇怪的問道。

沒有法醫也就算了，連痕跡調查科的人也被困在山下上不了山，在這種情況下，他常樂還真是不如洛陽的五感好使。

“有味道......這抽屜內，有濃鬱的，脂肪油脂的味道，我想為什麼抽屜裏麵會沾上這個......”

隨後常樂就看到洛陽像狗一樣在抽屜那嗅啊嗅啊的。

“真的假的？你小子別亂說啊。”

常樂倒不是不信洛陽的五感，畢竟這小子五感之強，他早有過見識，這也是洛陽的觀察力如此驚人的根本，用他的話來說就叫做祖師爺賞飯吃，天賦，羨慕不來的。

但是哪裏有這麼變態！

這現場即使是已經將門給大開了，通過風了，現場整個房間內還是彌漫著一股飄香不去的烤肉味，脂肪油脂的味道，以及濃濃的煙熏味。

這種狀態下，甭說是五感強於別人了，就是狗鼻子也聞不出來吧？

“人都說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你小子和我一樣聞了這麼長時間室內的空氣，還能聞出抽屜內物品的味道？你可別嚇唬我。”

常樂是斷然不相信的，因為那是人類的器官的本能，不可更改，無可辯駁。

“濃度......因為濃度不同，你明白嗎？除去五感，我的記憶力也特別好，以前聞到過的東西，再次聞到之後就會很輕鬆的想起，而空氣中味道的濃度不同，也會被我所聞到。”

洛陽對此不置可否，盡力解釋道。

常樂對他的了解是建立在觀察之上的，但是常樂並非這具身體的主人，所以更加深度的了解，常樂還遠遠達不到。

“濃度......你這也太變態了吧......”

“我這是一種病，你不明白的。”

洛陽的話語裏倒是沒多少炫耀的成分，其實他最變態的是視力和嗅覺，剩下的倒還好，可是這在生活中絕大時候又會成為一種非常的負擔，相信這也是造成他扭曲性格的其中一個原因。

“好吧，我該怎麼做？”

“去端一杯水來。”

洛陽眯起眼睛，待常樂將水端來，他端著這杯水緩緩走向桌前，隨後將杯裏的水倒在桌麵上。

“你這是......”常樂這句話還沒說完，幹什麼三個字即將脫口而出時，他看著麵前原本什麼都看不出來的桌麵上，赫然呈現出了詭異的樣子，他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隻見那原本幹幹淨淨，似乎一塵不染的桌麵上，水流在上麵，卻被分隔開來了。

水呈現出很怪異的樣子，像是螞蟻遇到了水那樣，自動分割開來一個形狀，而仔細一看，那其中沒有水的地方，竟然是一個人的掌印......

以及，在桌子上寫下的文字。

“是爺爺。”

上麵是這三個字，雖然水也沒有就完全整齊劃一的呈現出完整的字體，但是很顯然，任誰都能看出來寫的什麼。

雖然這三個字寫的歪歪扭扭，看起來不堪入目也是一樣的。

“這是什麼......”

常樂沒忍住爆了一下粗口，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麼了，作為刑警隊長，他也還是有基本的判斷能力的。

桌子上的是油......就像是水與油灌在一起，二者會自動分割開來那樣，有人手掌上沾了油，在桌子上留下了掌紋，所以水這樣倒下去，掌紋就顯示了出來。

而寫下的文字也是一個原理。

再看那掌印，從方向上來看，更加貼近於死者所在的角落，就連那掌印也不是一個完整的，分明看起來隻有一半，可見這手印並非刻意留下來，更像是留下掌印的主人踉蹌著身子，隻忽閃了手掌的一半，留下來的那樣。

“油脂遇水，二者分隔，曾經有人雙手沾滿了油，用那樣的手上的手指，在這桌上寫下了這樣的三個字。”

洛陽用麵前的事物是事物的語氣，就好像三文魚是一種魚，別墅是房子的一種那樣完全不帶感情，色彩的語氣說道。

但是落到常樂耳朵裏，卻讓他有些毛骨悚然。

什麼人的手裏會有油脂？而且這略有些胖胖的掌紋和手指寬度，不管怎麼看就是死去的死者......但就是這個發現讓他覺得毛骨悚然。

這是什麼情況？

他很清楚，雖然洛陽說的平平無奇，但是桌上的油脂顯然不是尋常的油脂，應該是人體身上的......在燭芯效應的情況下，人身體上的脂肪被火燃燒，進而成為液體狀。

死者就是沾著自己身上的這玩意兒，在桌子上寫下的這三個文字......

但就是這樣才恐怖。

常樂沒忍住又看了一眼旁邊那慘不忍睹的屍體，為放鬆身體吸了一大口氣又吐出來，說道：“他為什麼要在桌子上寫字呢？他瘋了不成？”

“誰知道......而且考慮到死者內臟的形狀來看，他是在剛開始燃燒不久之後才寫下的文字，那個時候還有救......”洛陽淺淺的又補上了一刀，讓常樂這個見識過不少奇案的人也覺得震撼無比。

他知道洛陽的意思......燭芯效應下，人的肉體會燃燒很長時間，那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從一開始的隻是皮膚皮下脂肪燃燒，到後麵的整個肚皮被燒了個穿，這是完全不同的，肚皮被燒穿，人不就沒了麼，還哪裏來的力氣起來在桌子上寫字呢？

而且那個時候因為肚皮被火燒穿了，從地上站起來隻怕內臟都會移動位置，現在死者的內臟雖然被燒了大半，但是至少位置是沒有移動的，這就證明死者是在一開始身體燃燒的時候起身的。

這就怪了......身體一開始燃燒的時候，那個時候隻是身上疼而已，但是不會致死，就像洛陽說的，還能救。

但是詭異的是，這個時候死者不光他沒有求救，也沒有想辦法撲滅身上的火焰，他反而......從地上踉蹌著爬起身子。

自己身體還在燃燒著的情況下，用沾滿油脂的雙手，在桌子上寫下了歪歪曲曲的三個字......是爺爺。

這是什麼？這裏是人間嗎？

到底是什麼能讓一個十八歲的孩子，在身上烈烈燃燒的情況下做出這麼瘋狂的事情？

正常人的反應不是應該自救和逃跑嗎？

“他為什麼不跑？”常樂用匪夷所思的語氣問道。

“誰知道呢......要麼是不能跑，要麼是不想跑，二者選其一了。”洛陽還是用那種讓常樂惡心的腔調說道，但因為所發現現狀的震撼，他已經沒功夫去管那個了。

他完全不能理解了......雖然現場是個密室，但是從裏麵是可以打開的......發出聲音也可以求救，死者卻沒有求救，選擇任這樣被燒死。

這違背了人性......

更可怕的是死者在桌子上寫下的文字本身。

是爺爺，是什麼意思？

“凶手是爺爺？他是想這麼說嗎？”常樂機械般的扭頭，看了洛陽一眼。

洛陽立刻會意，嘴角帶笑的說道：“一般稱為爺爺的有兩種，父親的爸爸和母親的爸爸，據我所知死者的母親，房翠蘭的父上大人早在十多年前死掉了，她是個孤兒，所以這應該不會是指房翠蘭的父親。”

常樂頭一回覺得背脊發涼。

洛陽要說的是沒說出的部分。

這是爺爺三個字，所指向的人不是別人，而是......死在這間別墅，昨天夜裏的老頭，這間別墅的主人，葉子高本人。

但是，那是個死人啊......

為什麼這小孩死在了密室裏，還是以這樣詭異的死法，最後卻無端寫了個是爺爺呢？

他這是，說一個死人殺了他？

這個世界是不是瘋了？

“你怎麼看？”常樂覺得腦子裏一團漿糊，隻得求助洛陽。

“有點像是這小子跑到這別墅裏麵亂竄，一不小心發現了什麼東西，隨後被這什麼東西脅迫住，於是在房間內自燃而死。”

“他好不容易掙脫了一下這個力量的束縛，但他知道自己跑不出去，隻能在桌子上寫下遺言。”

洛陽笑說。

“你死不死啊？”常樂這雞皮疙瘩都要起一身了，實在不是他膽小，而是這案子實在詭異，而且洛陽這麼一說，他除了下意識的不可能之外，發現似乎哪哪都能對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