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是人在門內擺放的,可如果凶手在門內擺放了這些板凳,他又不可能做到從這密室裏出去,這就無解了,基於以上兩點,他同意了洛陽的推理。
總不可能是死者自己往門背後擺放了那麼多的板凳,還反鎖了門,把自己堵死在裏麵吧?
“所以我覺得,自殺的可能性占百分之六十以上,隻是......死者為什麼要選擇這種......自殺的方式......他又為什麼要在這裏自殺呢?就算不自殺,他跑到這裏來做什麼呢?”
洛陽自言自語像個神經病,但這神經病念叨出來的話卻也讓旁邊的倆人皺眉頭,的確,這非常奇怪。
一個十八歲的孩子啊......為什麼要選擇這麼慘烈的自殺方式?這也太狠了吧。
“我兒子是被殺的!我兒子是被殺的!”
正這時,門前傳來這近乎於瘋狂的呼喊聲,房翠蘭的精神狀態很不好,看起來她掙脫了別人的照顧,路都走的歪歪斜斜還差點摔倒,但是卻拚命的從地上掙紮著起來,衝著三人喊道:“我兒子是被殺的!是他!一定是他!是那個老家夥,是他殺了我兒子!”
“我在來的路上看到那個老家夥了,那老家夥還沒走,陰魂不散的,肯定是他對我兒子下的手,警官你們可要找出殺了我兒子的凶手啊......”
房翠蘭激動又悲憤,這是每一個母親在麵對這樣情況下的必然舉動,隻是她口中所說的那個老家夥還沒走就不知道是真是假了,很明顯現在她的心情並不穩定,指不定是臆想出來的呢。
常樂有些尷尬,關於案子的判斷,死者是自殺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警方辦案,吵吵嚷嚷成何體統?你兒子極大概率是自殺的,在這裏亂說什麼。”
正在這時候洛陽說道,房翠蘭整個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
我的個老天爺,也就是這種家夥會在這種情況下捅馬蜂窩吧,常樂已經預想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
果不其然,隻見房翠蘭聽到自己兒子是自殺,當即雙腿一軟攤在了地上,像狼狽的狗一樣趴在地上,頭發也跟著垂了一地,搖頭晃腦的。
“不可能......不可能......我兒子怎麼會自殺,怎麼會自殺?你們騙人!你們騙人!”
“對了!我兒子絕對不是自殺的,一定有人通過什麼辦法害了我兒子,那老東西死了還陰魂不散,說不準是他把自己孫兒給勾走的。”
“這老東西原本就不是正經人,不是續命就是龍的,整這些幺蛾子。”
“續命......對了,以前老人們說過,凡是續命,都隻能用自己的兒子,孫子的命來續,這樣才有效果,我兒子說不準就是這麼死的......他不可能自殺的,我太了解我兒子了。”
房翠蘭在地上喃喃自語,看起來像是個精神失常的神經病一樣,興許是將兒子看的太重,也興許是與公公的關係果真不好,一口一個老東西,讓人直皺眉。
“弟妹你就別在這裏添亂了,人家警方會調查出一個結果的,絕不會讓楚兒白死的,我們先在外麵休息會不好嗎?來,快走吧。”
葉家老二葉衡急忙進來將地上的房翠蘭往起拖,這時候房翠蘭也沒有半點形象可言了,瘋瘋癲癲的像是老瘋婆子,一把推開葉衡的手罵道:“我兒子不會白死......可他死了啊......死了。”
說罷竟是嚎啕大哭了起來,當一個這般年紀的人真不顧形象大哭起來的場麵,還真是挺少的。
葉衡又是尷尬,又是不知所措,隻得給三人賠笑賠不是。
“快點滾出去吧......我們沒有調查你們這對父母,已經是天大的仁慈了,還跑進來這裏添亂。”
可能即使是常樂與林中雪也沒想到,洛陽竟然說出如此沒有人性的話。
“你......你,什麼......你竟然罵我。”
房翠蘭倒是清醒了點,起身就要打洛陽,洛陽站在那裏不閃不避,隻雙眼看著麵前撒潑的潑婦,不知道是不是洛陽那徹骨的冷漠以及冰冷的注視真的有幾分氣勢,還是房翠蘭清醒了些,這巴掌還真沒落下去,被葉衡拖了出去。
“好了......我們繼續吧。”
洛陽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轉過身,捋了捋自己雙手手套上的褶子,準備繼續觀察現場。
常樂滿臉疼,搖了搖頭沒說什麼,林中雪終究是忍不下去了。
“你這未免也太絕情了吧?喪子之痛,人之常情,就是撒潑了也不能體諒一下別人嗎?親眼看到自己兒子被燒成這副樣子,母親心得多疼啊,你這樣合適嗎?”
然而讓林中雪沒想到的是,洛陽反倒是扭過頭來,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她,“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認為,房翠蘭應該知道自己兒子來這別墅幹什麼,甚至不是知道,而是房翠蘭指使的。”
“在這種情況下,我需要對一個存在可能是犯罪嫌疑人的人同情與關愛,請問這就是你的問題嗎?”
林中雪越聽越生氣,越想越生氣,她生氣之下反倒平靜了不少:“我能理解你為了查案所以才這個樣子,查案雖然很重要,但是你要搞清楚,在我們麵前的這具屍體啊,他之前不是屍體,他能站起來,能走路,能說話,與我們一樣擁有人格,所以有家人,有朋友。”
“他是個人,不是需要被破獲的難題,能不能不要那麼冷冰冰的?”
林中雪用她能做到的最委婉的語氣說道,希望讓麵前的洛陽意識到他的行為有多麼不妥,常樂明知道洛陽是個什麼人,這時候卻也意外的沒有阻止,任由林中雪說了下去。
“嗯,所以呢?”
林中雪長大了嘴巴,因為她想過洛陽會巧言令色,會顧左右而言其他,沒有想到麵前的這個人竟會如此反問,而且還是一副何其無辜的表情。
她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所以我要好好的安撫她,然後恭恭敬敬的讓她在現場多踩幾腳,然後將這位老佛爺八抬大轎抬出去嗎?”
“所以我要像死了朋友一樣滿臉悲傷,先大哭一場,再鄭重其事的表示這個案子老子一定要破嗎?”
“所以我是不是要一邊完美做完這些事情,然後一邊教一位剛剛入職的小警員怎麼破案,好讓她不在周圍指手畫腳的煩人,收斂一下那溢滿現場的愛與和平嗎?我應該這麼做嗎?”
得......常樂一拍腦門,他早就想過會有這一天,隻是沒想到這麼快。
林中雪更是被說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明明麵前這個男人沒有指名道姓,罵人連臟字都不帶,但她已經感覺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了,而透過那有些模糊的視線,她能看到麵前這個男人滿臉的理所當然,以及那雙瞳之中的冷靜。
那是完全不將人命與人的情感放在眼中的眼神。
她微微低了頭,輕聲對常樂道:“隊長,我去一趟洗手間......”
說罷低著頭走出了現場。
洛陽依舊我行我素,他臉上全然沒有半點愧疚,完全是理所當然。
“我說你啊......就一小姑娘,還什麼事都不懂呢,你也別這麼緊著一個勁欺負啊,緩緩唄,人家都哭了。”
常樂也有點看不下去了,這還是洛陽認識的人呢,還是個漂亮姑娘,洛陽這貨也真毫不憐香惜玉,他都不敢想象若是他計劃中準備給洛陽原本的搭檔會怎麼辦,估計沒幾天人就崩潰了吧。
“你可以閉嘴了。”
洛陽輕輕咬了下自己的嘴唇,眯起眼睛。
“對了......他們夫妻倆知道自己兒子的行蹤是怎麼回事?”
常樂明知故問,其實是為了緩解尷尬。
“嗯,這夫妻倆現在是嫌疑最大的,根據警方的調查,死者葉楚壓根沒來過這別墅幾次,怎麼可能跑到這房間裏來?”
“你看看這房間,在三樓的最角落,還是個客房,看起來這都多久沒住人了,雖然很明顯有人定期清掃,但是沒人的房間,就是少了人的味道。”
“那麼就有意思了,十八歲的,幾乎沒怎麼來過自己爺爺家的孩子,為什麼會死在這樣的屋子裏呢?”
“再看一下房間內,抽屜被拉開一半,裏麵的東西被翻找過,顯然還不止這一處,死者身上還背了個包,包裏有手電筒,還戴著手套,根據手套大小可以看出是他量身定製的。”
“這小子想幹什麼呢?”
“在仔細想一想葉家老三倆口子之前的表現就明白了,他們夫妻倆被問到兒子也來了,采取的態度是敷衍的孩子去玩了,表現的就像不關心孩子的不負責家長,但是倆人卻又不是這種人。”
“他們的計劃很簡單,相信你也能看得出來。”
“從一開始就準備好了,葉家三子要爭奪財產,於是這對好夫婦上演了一出好戲,先是房翠蘭上樓故意把死者的醜事宣揚出來,讓我和林中雪聽到,引起我們的注意。”
“隨後老三故意把葉家爭奪財產的事情暴露給我們,讓警方對此產生懷疑,將爭奪財產的水給攪渾。”
“老三比起老大還沒有希望,老大好歹還占了個年長穩重的名頭,俗話說長兄如父,可老三有什麼,在麵對咄咄逼人的老大,以及不簡單還掌權的老二的時候,不使別的手段他們根本沒有機會。”
“於是一開始就讓自己兒子偷偷潛入這別墅裏,在別墅裏進行一番調查,試圖依靠找出謎題中的龍翻盤。”
洛陽一口氣說完了自己的推測,常樂點點頭,與他的推測一般無二。
“果然厲害,小洛兩年沒上手案件,還是這麼厲害。”
“去你的吧老狐狸,我不信你不知道。”
洛陽也被裝傻充愣的常樂給逗笑了,哪怕他平常不怎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