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州多山,有些地方交通並不是很便利,我們到了貴陽之後,又坐車向一個叫安家寨的地方出發,根據資料,安家寨是一個苗族居住地,因為地處深山內部,信息不通交通不便,導致這裏的人常年閉塞在山中,對外界幾乎一無所知。
我在車上晃晃悠悠的感覺就像飄蕩在雲端裏一樣,渾身的骨頭都被顛簸得散架了,睡也睡不著坐也坐不穩,真如被人抬起來使勁搖晃一樣,昨天晚上吃的晚飯都快從胃裏吐了出來。
我看了一眼山路,蜿蜒崎嶇直入深山,仿佛一條巨龍一樣,不禁對貝州這片山區產生了敬畏之心。
人的力量太過渺茫了,茫茫大山才是令人敬畏的,也不知道山中居住著哪些神仙,弄得山中雲霧繚繞宛如仙境,當真是一個修行的好地方。
梅如畫興奮的像個孩子似的,不停的問這問哪,一路上拿著手機不停的拍,倒是張雪和嗩呐張二人安靜得像個乖寶寶,後來我才知道,嗩呐張這家夥騎自行車都暈車!
車上人不是很多,有幾個是我們從蘇北帶過來的夥計,我們的裝備太多,有很多東西諸如金鼎之類的家夥事很重,需要專門的人來抬,靠我這個身子骨,連搬都搬不動。
我說的金鼎並不是金子做的鼎,而是一個用銅澆灌出來的,大約有馬桶那麼大的小鼎,這個東西將來可能會有很大用處。
梅如畫一路上唧唧咋咋叫個不停,問我道:“你對貝州了解多少啊?”
我微閉著眼睛,聽她那麼一問,便說道:“我對貝州不怎麼了解,但是我對山中骨算得上了解。”
梅如畫興奮道:“那你跟我說說唄,我也長長見識。”
我坐起身來,喝了點水,認真說道:“我國大山,從龍脈中分為南龍和北龍,當然也有其他的分法,我說的南龍和北龍是從地骨相術上說的,隻代表我們地骨相師一門的說法,並非泛指。
按照地骨相書中講,我國龍脈的始祖源自昆侖山,昆侖山龍脈夾在南北山脈中間,不斷向東施展輝煌燦爛的舞姿,龍的主脈落在希安,然後東出和南,同時展開北向、南向、東向、西向分支,形成井體的昆侖山脈體係。以骨相上說,骨相出自昆侖延綿於東,崛起六朝古都,分百骨而入江河。”
我說起骨相龍脈的時候,其他人也豎起耳朵聽了起來,似乎是給枯燥的旅途增添一些樂趣。
梅如畫又問我:“那骨相上有沒有說到貝州?”
我笑了笑,說道:“貝州多山,山多則有神,這裏說的神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神仙,而是一種隻可意會的精神力量,用地骨相書中的話說,山是龍的勢,勢在骨,骨在脈,脈在山石,山石在草木,草木歸於神,這裏說的神就是信仰。
從陰宅的角度來說,山多有神,神住神府,這裏的神府其實就是一個又一個沒有被發現或者早就被發掘的陰宅,也就是古墓。古墓依風水而建,風水風水需乘風得水,水是龍的血,因而,龍脈離不開山與水。
自古以來,山環水抱之地都是風水寶地,所以貝州之美,也就美在山與水。山水能養人,山好水好,那麼人自然就好了。”
我說完後悄悄的看了一眼跟著我們一起來的三個夥計,這三個夥計是三兄弟,平時就靠給人當苦力賺點錢,以前也常去貝州和仙靈等地,因此他們也算是半個向導。
見他們微微點頭,不禁讓我的心裏升起了虛榮之心。梅如畫更是滿臉崇拜的看著我,讓我瞬間覺得她臉上猙獰的疤痕也不是那麼難看了。
嗩呐張睜開眼,說:“山中多神,其實就是山魈,我們進山之後要小心著點,不要亂說話。”
梅如畫立即問我:“什麼是山魈?”
我把語言組織了一下,想著把最好的解釋拿出來顯擺一下,嗩呐張卻搶在我前頭說道:“山魈分兩種,一種是動物,和猴子差不多。另外一種是山中的獨腳鬼怪。”
梅如畫一怔,立即問我:“他說得是真的?嚇人不嚇人?”
我笑了笑,說:“山海經海內經卷裏說,南方有贛巨人,人麵長臂,黑身有毛,反踵,見人笑亦笑,脣蔽其麵,因即逃也。也是海內南經裏的梟陽國人。在國語中魯語篇章裏有關於山魈的解釋:夔一足,越人謂之山臊。然而夔一般為水神,不吃人。
在神異經裏也曾有言及燃爆竹驚山魈之舉,隻是那東西長僅一尺,也不吃人。總的來說,山魈乃是山中的怪物一種,身長體黑,力大無窮。傳說它可以跑的比豹子還快,可徒手撕裂虎豹,乃是山中霸主,且壽命非常長,被人視為妖怪。”
梅如畫興奮道:“哇,老公,你知道得真多!”
我心想這些可都是書中本來就有的,沒有什麼值得稀奇的。我平時就喜歡看一些古典書籍,而且我又從事看陰宅這一行,術業有專攻,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得了解山中的一些東西,要不然臨時抱佛腳可是很難受的。
然而,一直都沒有說話的司機把大巴車停在了路邊,讓大家下車解手休息順便吃點東西,接下來還要走七八個小時的山路,再向山裏走可就不能停車了,問起原因,司機師父笑了笑,給我們講了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
司機是貝州本地人,正宗的苗族,為人豪爽但不苟言笑,隻要和他接觸就知道他是一個不拘小節的人。在車上看著他悶不作聲的,其實隻要有需要,他會很高興幫助他人。
司機說的故事發生在建國前,那一年貝州罕見的下了一場暴雪,大雪封山,導致山中的人走不出來,山外的人也進不去,很多苗寨裏的人因為斷了食物來源而被迫出山尋求幫助,司機師父的爺爺就是當年出山那一批人中的一員。他出山之後沒多久就和隊伍走散了,天色已晚,又找不到住宿的地方,他就在背風的地方挖雪窩子躲避風雪,期望能安全度過一晚。
可是那一次暴雪太大了,漫天鵝毛大雪加上狂風,讓他的身體逐漸發冷,身體熱量急速下降,就在這時,他運氣背到了極點,居然碰見了熊瞎子。原本熊瞎子是要冬眠的,沒想到這隻熊瞎子居然跑出來了,在大雪紛飛的夜晚裏也被凍得瑟瑟發抖,到處尋找吃的,看見他之後,立即就撲了過來。
他心想完蛋了,就在他覺得要死的時候,忽然看都雪窩子外麵出現了一個人,這個人身高足有三米,因為光線太暗看不清他的長相,隻知道他身材高大,粗獷不已。他手中提著一隻黑熊,那黑熊還是活的,在他手裏光掙紮卻掙脫不了。
當時他就被嚇壞了,深山老林中多有鬼怪,尤其是大雪封山的夜晚,誰也想不到山中會出現什麼,就在他被嚇得魂不附體的時候,那三米多高的人把手中的黑熊扔了下來,隨後伸手來抓他,他嚇壞了,結果這人像是沒反應一樣,把他抓到了懷裏。
之後他就因為一半驚嚇一半饑餓而昏死了過去,當他醒過來的時候,那隻黑熊早就被開場剖肚,腸子流了一地,肉基本上都已經沒了,但剩下來的肉足夠他吃幾天的。他醒過來的時候雪已經停了,周圍沒有任何痕跡,那個三米多高的人也不見了,大雪將他的腳印覆蓋掉了,什麼痕跡都看不見了。
後來他活了下來,想起那天晚上的事之後,就認為是見到山魈,山魈幫他度過了難關,所以他家的後人都認為山魈不吃人,我剛才說的關於山魈的話,他也聽進去了,認為我說得似乎是對的,所以才在我們休息的時候給我講了這麼一個故事。
我們聽完了故事開始回味故事本身的恐怖性,其實沒有經曆過那些事情的人,是無法感受當時的絕望的。我們也當作故事聽一聽,司機講完了故事也就沒再說話,繼續啟動大巴車進山,我們也迷迷糊糊的想睡一覺,當我即將要睡著的時候,忽然感覺大巴車停了下來,睜開眼睛一看,隻見大巴車前方出現了一輛越野車,車輛似乎拋錨了。
而在大巴車前,有四五個人正在招手讓大巴車停車,我仔細一看,心道我槽,車外的幾個人當中,不正是張家他們幾個人嗎!
我立即把嗩呐張搖醒了,讓他想想辦法不要讓這幾個人上車,可嗩呐張因為暈車太嚴重,已經像個爛泥人一樣了。我立即起身想要讓司機繼續開車,但是司機已經把門打開了,張家的幾個人上了車,抬眼就看見了我,隨後衝著我邪魅的一笑。
我頓時慌了神,對梅如畫說:“他們是張家的人!”
梅如畫也看見他們了,低聲說道:“看來,他們的目的地和我們一樣啊!”
我們正想著如何防備的時候,他們幾個人中居然走了過來,在我前麵的座位上坐了下來,伸出手道:“又見麵了,三七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