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種局麵,據說昨天晚上出現過,那你認為他們有這樣的反應是對呢還是不對?”洪湛飛問。
“在他們看來當然對,在我看來就是不對。”
“你的意思,他們的人嚎哭,見人就哭訴,反而是不正常?”
“對。”
“為什麼呢?”
“當然是裝給人家看的,並且要造一種聲勢,把矛頭直接指向我們王家,這樣做有兩個意思,先是把責任都推在我們王家頭上,他們是沒有責任的,在這個前提下再來談為什麼他家的人會死到王家去,然後就顯示會找我們王家算賬的,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他們現在還忍著,不是不想找王家算賬,而是相信偵緝隊會把事情搞清,到時他們再名正言順算賬,就顯得很有道理了。”
洪湛飛問:“那按你的說法,如果他們把大門關上,偃旗息鼓的,沒有人跑到你家去哭去鬧,悶聲不響,反而是正常的嗎?”
“那也不是正常。”
“為什麼?”
“悶聲不響就說明他們自己家的人是錯了,不該跑到別人家去死,出了這種事就知道很丟臉,以不發聲為好,免得還要更丟人,遭到質疑。”
洪湛飛有點想不通了,“他們喧嘩不正常,悶聲不響也不正常,那怎麼樣的反應在你看來才正常呢?”
“正常反應是報警後,耐心等待偵緝隊拿出的結論。”
“可他們不是在等待偵緝隊的結論嗎?”
王纖白了洪湛飛一眼,“你都看到了,他們在得知成太太死在王家,先跑了一幫子女人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要到咱們王家來哭鬧,實際上就是想把責任都推在我們家頭上。”
洪湛飛點了點頭,“明白了,你的意思,如果他們很冷靜,就跟平日裏一樣,該開門就開門,該關門就關門,不要在沒弄清真相前就跑到王家去鬧,別人到他家門上來打聽時,也不要說那些沒有根據的話,不讓事情變得更複雜吧。”
“本來就應該這樣,不是嗎?”
“是的,你說的完全對,出事以後,最重要的還是先保持冷靜,要坐等結論作出,再來發表自己的態度,事情沒弄清之前就先掀起一場哭鬧,則會讓事情更複雜,甚至變得不可收拾。”
王纖加重語氣說道:“別人以為,這次是成家一個,史家一個,死在我們王家,而我們王家並沒有人死,所以這事鐵定是王家搞的,是害了成家和史家的人,如果是別人說的,那沒什麼,因為出了這樣的事,說什麼的都有,不奇怪,但成家和史家的人這麼講,太危險。”
“我也覺得是這樣,所以我在你家時,提出給那些來到你家的兩家人泡杯茶,就是想讓氣氛平和點,不過你當時好像挺生氣,是不是以為我在替他們兩家人說話?其實我也在替你們王家說話呢。”
王纖承認,當時他得知金嫂帶人要給來的兩家人端茶,心裏很不爽,所以表示了反對,不過後來她想通了,認為洪湛飛這個做法是對的。
所以她對查清此案燃起了希望,剛才在萬順路見到洪湛飛在成家外麵徘徊,一個主意油然而生,回到酒樓作了安排,又重去萬順路,把洪湛飛請來了三碗仙。
洪湛飛聽到這裏突然驚呆了,看著她,猜測道:“那條狗......是你叫人放的吧?”
王纖很坦率地承認了,“對,那家點心鋪子就是我家的,那個店主是雇工,我跟他說好的,等你走到鋪子前就把阿黃放出去,其實阿黃是不會咬人的,我把它打了一棍,還挺心疼呢。”
洪湛飛有點不快地說:“其實你要找我說話,完全不用那種圈套,直接到我麵前說你想跟我談談就行,以後對我洪湛飛,不必用這種心機。”
王纖表示抱歉,以前隻見過他,但相互沒交流過,不清楚他脾氣如何,所以用了這小小一招,是試探試探的。
洪湛飛隱隱感到,這三家的人確實挺拗的,豪門的人都不單純,是有道理的,王小姐看起來比他還小一二歲,但已經在管理一家酒樓,不是等閑之輩,應該是城府不淺的女子。
王纖看他默然不語,又站起來給他杯裏倒上茶,緩和口氣說:“洪偵探,你不要想太多啊,我隻是想跟你聊聊我們家的情況,你負責這個案子調查,我感覺是件大好事,肯定能把事情搞個一清二白,我們王家到頭來不會再蒙冤,你可以理解我的心情對吧?”
洪湛飛點點頭,“理解,既然你相信我可以搞清真相,那麼,我如果向你了解一些情況,你會如實回答嗎?”
“那當然,該回答的我決不會回避。”
“本來是明天上班後,我們會先走訪成家和史家,聽聽他們的反應,不過既然現在你把我拉到這裏來了,雖不在上班時間,不妨也可以先聊聊你的想法。”
王纖圓圓的眼睛瞪了一下,“果然如此,被我猜到了吧,事情發生在我家,你們這些偵探,不先向我們了解情況,卻要先去聽成家人和史家人說什麼,他們想說什麼還不是明擺著嗎,就是認為成太太和史少爺被我們王家害死的。”
洪湛飛解釋道:“不是我們要先聽他們講,不聽你們講,我們已經聽你們家的人講過了。”
“你們聽誰講過了?”
“首先是你爹吧,是他開門把我們迎進門的,又跟我們作了一些交談,如果不是因為他說身體不太舒服要去休息,肯定會跟我們說得更多,他叫我們找金嫂了解情況,我們就找了金嫂,問了不少問題了。”
王纖不以為然,“可是金嫂是個管家,不是我們王家的主人,當時你們為什麼不找我問呢?”
“早知這樣,就先找你了,可當時你一臉的火,急憤憤的,就算我們找你,你也沒那個心情好好回答我們的問題吧。”
“是,當時我真的氣著呢,特別是見到馬不蔫和韓卓這兩個無用貨,就心涼,他們來有啥用,裝模作樣一番,問上幾問,然後就撤了,你要去問他們查出什麼結果來了,他們就會勸我們家,還是算了吧,事情發生在你們家,不要嚷嚷了,讓成家和史家把兩個死的弄走麼好了,他們不找你們算賬,你們也不要覺得冤了,就這樣過去麼好了。”
看得出,王纖對馬隊長他們的心思,了如指掌,或者是對警署從上到下的心思很清楚,確實,連蔣署長都想這樣,關鍵是怕成史兩家不依不饒。
洪湛飛說:“這件事看起來沒那麼簡單吧,就算馬隊長他們勸你家不吭聲,不計較了,可史成兩家未必勸得住,他們一定要討個說法怎麼辦?這個案子,恐怕偵緝隊是蒙不過去,現在的情況是誰先選擇不吭聲,誰就好像不占理,有做賊心虛之嫌,大家都這樣想。”
王纖的手在茶桌上輕輕一拍,“對,如果我們家不聲不響了,成史兩家就覺得是我們理虧,就更認定是我們王家害死了成太太和史少爺,而他們同樣知道,不來向我們家吵,就顯得他們的人死在我家是罪過,是罪在他們,所以現在三家都會不依不饒的。”
洪湛飛提示道:“那你認為,成太太和史少爺死在你家,最大可能性是什麼?”
王纖卻搖頭,“這個原因,我們王家根本講不清楚,按我的理解,他們可能是約定了到我們家來自殺的。”
“為什麼認為他們是自殺的?”
“那個樣子,沒有被人殺掉的跡象吧?一個在廚房,一個在茅房,都是靠著打盹,我第一眼看到他們時,根本不相信他們是死掉了。”
“你平時認識成太太嗎?”
“當然認識,我還認識史少爺,其實我們三家,平時都有走動的,相互來來去去,所以我要先說明這個情況,不要以為我們三家之間,存在什麼舊仇舊恨的,沒有的,不論是在生意方麵,還是人與人相處方麵,都沒有結什麼矛盾。”
洪湛飛微微皺皺眉頭,心裏說,你怎麼敢那麼武斷地下這種結論呢,說你們三家之間一點矛盾也沒有,恐怕你還是先設個前提,不讓我懷疑你們是因怨殺人吧。
“好吧,假定你們三家都是和睦相處的,畢竟你們三家都是大戶,你爹和成老板和史老板都是本城裏的有頭有臉的人物,總要相互維持表麵的和氣,不能讓人看出你們三家之間有什麼過節,即使有一些矛盾也會深藏不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