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敘述

王纖對洪湛飛的說法不滿。

“洪偵探你要玩拐彎抹角了吧，我已經說了，咱們三家之間沒有任何過節的，你不要往這方麵想，不然恐怕會讓你的推理思維誤入歧途的。”

洪湛飛淡淡地笑笑，“放心，偵探的推理，是要以事實為根據的，但也要把所有會產生的可能性都想到，很多線索是需要歸納的，再進行梳理，你是當事家庭的人，你可以發表你的任何意見，至於我會怎麼想，就不必管我，反正你要相信我，不會無緣無故冤枉人。”

“那最好了，希望你不要冤枉了我們王家。”

“不冤枉任何一家，我需要傾聽你們三家的說辭，在這個過程中，我不會輕易相信你們哪家的說辭，不會先入為主，偵探的工作是找線索，找證據，你們向我提供的一切信息，我都是要好好求證的，相信和懷疑，都是相對的，關鍵是看誰真正說了實話。”

“我肯定說實話，因為不說實話，我們王家要吃大虧的。”

“好。那現在請告訴我，5月15號晚上，你是什麼時候上樓的？”

王纖似乎有點猝不及防，呆了一下，搖著頭說：“那天晚上我沒有回家住，你為什麼要問我幾時上樓呢？”

洪湛飛也有點意外，“你沒有回家住？是不是住在這裏？”

“也不是住在酒樓，那天我在天進錢莊核算賬目，一直加班到半夜就睡在錢莊了。”

“你們家有兩家錢莊，天進和地進，兩處錢莊裏都有你的宿舍嗎？”

“是的，兩處錢莊，還有酒樓，都有我的宿舍房間，我在任何一處都可以過夜的。”

“那你是幾時回家去的？”

“第二天清早我還沒起床就接到我爹打來電話，說家中出大事了，我嚇得連忙趕去，才知道居然有兩個人死在我家了。”

“你爹給你打電話是幾點鐘？”

王纖好像一時回答不上來，想了一下才說：“我當時沒有看鐘表，應該是早上六點多吧。”

洪湛飛推算一下，根據金嫂的說法，她是五點半起床後進廚房的，然後就看到了廚房裏的史少爺，等其他傭人進來看到了，再有人去報告王老板，等王老板穿衣起床，到了廚房，看到這副場景，肯定是嚇蒙了吧。

然後是到後麵上茅房的男人們也發現了成太太，急忙向老爺報告，此時的王老板一定焦頭爛額的，腦袋都被弄昏了，應該先想弄清到底怎麼回事，然後才想到要給沒在家的女兒打電話。

這個過程需要一點時間，王纖說是六點多接到父親電話，確實對得上。

洪湛飛問：“你回到家後，當時家中是什麼狀況，你爹是不是已經向偵緝隊報告了？”

“我爹說已經往偵緝隊打電話報警，可是偵緝隊的電話根本沒有人接，這才想起來還早，這個時間偵緝隊那幫爺們還沒上班。”

洪湛飛說：“偵緝隊是八點半上班，你爹八點前打電話過去，確實他們還沒上班，但每天有人值班的。”

王纖有點氣惱，“我爹也說，偵緝隊難道沒有人值班嗎，如果夜裏城中發生案子，一定要等到他們上班了再去報告？那不是黃花菜都涼了？”

“也許值班人員打瞌睡了。”

“我爹就派人直接趕過去，看看那裏到底有沒有人值班。”

洪湛飛也感慨，偵緝隊那幫人確實警紀有點不嚴謹，輪到值班也不好好呆在值班室，如果在值班室打盹，肯定會被電話鈴聲驚醒，看起來是值班員跑到宿舍去睡覺了。

洪湛飛問：“那麼成家人，還有史家人，是什麼時間跑來你們王家的？”

“大概是八點多，九點不到吧。”

“是不是偵緝隊接到你家的報案後，去通知兩家，兩家的人才趕過來的？”

“應該這樣吧。咦，這個問題，難道你不知道嗎？這兩家人，是偵緝隊去通知的，不是我們聯係的。”

洪湛飛點點頭，“這方麵，馬隊長他們跟我說過了，是他們接到你家的報案後，首先就是打電話報告了蔣署長，蔣署長向他們下的令，要先打電話跟成史兩家聯係一下。然後是蔣署長打電話報告了州警司。”

王纖很不理解地說：“真想不通為什麼他們的動作那麼慢，明明我們去報了案，他們居然不當回事，連來個人探探情況都沒有，更別說馬不蔫帶著人馬來正式檢查，他們好像根本不在意，好像我們家隻是死了兩隻從外麵飛進來的蒼蠅，哪裏來半點人命關天的樣子。”

洪湛飛連忙替馬不蔫他們辯解，說偵緝隊之所以沒有立刻出動來人，不是不當回事，而是當成一樁大得不得了的事。

正因為在他們看來事情過大，所以不敢擅自作主，急忙向署長報告，署長當時認為不要輕舉妄動，需要向司長報告，聽司長命令，還要跟你們三戶當事人家進行聯係，主要是要聽你們是什麼想法，如果你們三家能達成一致意見，不用查了，那麼偵緝隊就不需要出動。

所以是要層層上報，最後司長的命令來了，而你們三家並沒有達成什麼一致意見，反而是成家和史家都生了怒，要向你們王家來討說法，那麼偵緝隊就可以出動了。

這才耽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

王纖張口結舌了，說都死人了，還不馬上出動，還搞什麼層層上報，還要先跟三戶人家搞什麼聯絡，簡直是玩遊戲吧，人家都上門報案了，你們卻還在磨蹭，這樣的偵緝隊要來幹什麼，掛塊牌子養一幫懶漢的。

洪湛飛的辨解顯得無力，但馬不蔫他們也有難處，他們隻是水平爛一點，做事謹慎怪不得他們。

洪湛飛又問道：“對你們家來說，發現了兩名死者後，你們沒有輕舉妄動，是不是你爹認為，不宜隨便移動死者，一切要等偵緝隊來了人處理？”

“那當然，我爹說這是原始現場，決不能隨便動，所以連茅房都封了，不準人進去使用，廚房也不用，把煤爐搬到客廳裏去燒飯煮菜，一家那麼多人，原本大灶上燒兩鍋飯就夠了，現在用小鍋在煤爐上要多煮三趟，真的麻煩。”

“你們一家主仆共有多少人？”

“我爹我娘，我哥和我，還有弟弟，五個，再加上兩個男傭，兩個女傭，剩下就是六個家丁了。”

這樣算來是十五個人。

可惜洪湛飛身上沒帶筆和紙，不然應該把他們的名字記下來，現在向王纖要紙筆有點不妥，還是明天讓偵緝隊的人統計吧。

洪湛飛還是對他們的做法表示讚賞，“你爹是老練的，不讓動兩個死屍，不破壞現場，這對偵緝隊的調查有極大的幫助，如果當時一怒之下把兩個死人隨便抬出去扔在外麵，就失掉了現場的原樣，很多線索就沒法搞清了。”

王纖問：“你們白天已經看過現場了，你們有什麼看法嗎？”

“現在是在了解的階段，剛剛完成第一階段勘察，很多東西還顯得支離破碎，無法馬上作出合理的推論，更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作出結論來。”

“剛才你不是被抓進成家去了嗎？你看看，這個人家怎麼樣，是不是太霸了，屋外的人都要隨便拖進去，是不是把你打了一頓？”

洪湛飛驚訝地問：“你看見我被他們拖進去了？”

“是的，看到了。我本來想，如果過一段時間他們不放你出來，我要去報了。”

“去哪裏報？”

“當然到偵緝隊呀，夜裏有人值班的吧？”

洪湛飛連忙說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他們倒很快放了我。

不過當時那個情景，確實現在想起來都夠險的，挺讓人生氣，成家的護衛太悍了，這方麵，洪湛飛很想找個機會打擊一下他們的悍氣。

當然眼下為了破案，就暫時不要計較，同時他也不想說出來，給王纖更抓著成家的把柄，用來證明成家人不是好人。

王纖問：“你這麼晚到他家門前來，一定是想找他們問點什麼吧，為什麼不敲門呢？”

“其實我並不想進去，我跟你的出發點幾乎一致，就是來看看成家有什麼動靜，聽聽他們有些什麼反應，如此而已。”

“那他們把你拖進去，是不是沒認出你是什麼人？”

“是的，他們咬定我是個想看他們家笑話的幸災樂禍者，也算屬於誤會吧。”

“你沒向他們作說明嗎？”

“當然作了說明。”

“你見到了成家的誰？是成禹執嗎？”

“沒有見到成禹執，見到的是他的兄弟，成還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