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湛飛已經見識過王家這個女兒的悍勁,麵對外麵偵緝隊上門,居然會砰地關上,不屑一顧,當洪湛飛要替那些來王家的成家人和史家人討杯茶時,卻又遭到她的阻撓。
現在她卻出現在這裏了。
少女放好茶具後,向王小姐彎彎腰,王小姐示意少女離開,這裏沒你什麼事了。
“小姐,是不是可以關大門了?”少女還是請示著。王小姐嗯了一聲。
看來就是等著他的,他一來,大門就要關了,有客人來投宿可以走邊門。
王小姐坐下後沒有說話,拿起茶壺往茶杯裏倒上茶,將一杯移到洪湛飛麵前,說道:“洪偵探,請喝茶吧。”
洪湛飛說聲謝謝,端起茶杯喝了幾口,頓時覺得沁人心脾,不由喝采真是好茶。
然後問道:“王小姐,這是你家的酒樓吧,現在是你負責經營嗎?”
“是,這個酒樓由我負責,其實我不隻負責這一處,還有兩家錢莊的賬,都歸我管。”
洪湛飛誇讚道:“你真是了不得,年輕有為,這麼小就又當酒樓的老板又當錢莊的賬房,叫人佩服呀。”
王小姐臉上沒有白天在家那種凶悍氣了,但也顯得比較嚴肅,她先簡單介紹一下她為什麼要扛那麼多,因為父親雖然才六十多,不過身體也慢慢變差,沒那麼精力全部掌管王家的生意,她作為女兒,也隻能替父親挑一些擔子,不管做得好做不好,硬著頭皮也上了。
她歎了一口氣說:“如果我是個男的該多好。”
“那你哥哥呢?”
“騾馬店,碼頭,還有山中的一處礦,都由他負責,他也忙不過來。”
洪湛飛不由讚歎,“你們王家真了不得,這麼大產業。”
王小姐把話頭一轉,“還是先說說你吧,你以前在治安隊當安警,在雙柿路巡街的,為什麼要辭了職去當私人偵探呢?難道當私人偵探比當安警還好?是不是可以掙更多的錢?”
洪湛飛老老實實說道:“當私人偵探,比當安警風險大,至於掙錢嘛,有時可能掙得多一些,有時反而會不及的,當安警是比較穩當,發不了財也餓不著肚子,當偵探發不了財還可能餓肚子。”
“既然收入不穩,又有風險,那你為什麼還要當呢?”
“這可能跟我的性格有關吧,我這人,比較喜歡折騰,當安警太安穩了,成天就是巡巡街,基本沒什麼大事,如果遇上危險的事情,隻要報給署裏,自會有別的隊來處理,發生案子了交給偵緝隊,遇上強寇強盜,就交給特剿隊,治安隊真的太安逸了,當久了,我怕人也懶掉,沒出息了。”
“你認為當偵探更有出息?”
“有沒有出息我不管,反正當偵探是我從小就有的願望,我覺得當偵探比較自由,沒有約束,接的業務,都由自己來做,不會有誰對我指手劃腳,成也好敗也好,都由自己扛,為了成功就會多用功,這樣才會水平提高而不是懶掉。”
王小姐聽了沒什麼表情,又問道:“你本來隻是個小小的安警,可為什麼去北臧當了偵探,連偵緝隊的馬不蔫都要請你來幫忙呢?你覺得有這個能耐幫他們嗎?”
洪湛飛直言不諱地說:“我不是主動提出幫他們的,有沒有能耐,自己說了不算,是馬不蔫和韓卓叫上了我,那我也不好意思推托,再說連蔣署長也肯定了,我不留下來幫忙就是虛偽了。”
王小姐終於點著頭,看著洪湛飛說道:“好吧,你講話還是挺實際,不像有的人要麼自吹自大,要麼曲裏拐彎的不爽,看來你是個比較爽氣的人,我喜歡男人就這種性格,不說大話,不說傻話,也不故作自謙。不過,有一句話,我也想說得直一點。”
“好,直話最好,盡管說。”
“你本來是在治安隊呆過,沒有進過偵緝隊吧,那你了解這個馬不蔫嗎?”
“當然了解,我們是一同從警校畢業的。”
“原來還是老同學呀,那你一定清楚這個馬隊長的能耐有多少吧?”
洪湛飛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有點不好說,要是照實說就是在背後貶老同學了,但要是說幾句好話,那就虛了。
他隻好掩飾地說:“馬不蔫還是挺敬業的,另外他待手下也不錯,手下應該對他是比較服從的。”
“我沒說他是不是敬業,或者是不是善待手下人,我隻關心他的破案水平,你說說,他這個偵緝隊長有多大的破案水平?”
“這方麵......可能有待提高吧。”
“老實說,我一直想不通,像他這種水平奇爛的人,怎麼會當上偵緝隊的隊長呢,上麵的人識貨嗎,讓一個蠢材來掌管偵緝隊,這樣的隊逢到重大案情,能拉到出去,查得清案嗎?”
“上次那個街頭凶殺案,不是順利告破了嗎?”洪湛飛想替馬不蔫拉點分。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那個案子,你就參加了,是馬不蔫把你拉來的吧?”
本來想替馬不蔫和韓卓他們臉上塗點粉,結果被王小姐識破了。
洪湛飛尷尬地笑了笑說:“雖然我參加了,但查案主力還是他們,我隻是打打下手,出出主意而已。”
王小姐瞪起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說道:“你不必要替他們說好話的,其實這次你們是什麼狀況,我看出來了,馬不蔫和韓卓把你拉進來,不是當他們的助手,而是讓你唱主角的對吧?”
“咦,你怎麼看出來的?”
“白天你們到我家去,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馬不蔫和韓卓雖然好像在指揮,但在要緊問題上,都是由你在作主,是你在用心地分析著,他們呢,要麼裝傻,要麼就說一些根本不經過大腦的話,整個兒就是你像個大夫把著脈,他們像兩個跟班徒弟。”
洪湛飛覺得不用那麼謙遜了,實際情況本來如此,有什麼好掩飾的,他點點頭說:“這次出在你家的事件,他們確實推我負責調查,他們可能是高看我了,我也有點心中沒底呢,請王小姐別見笑。”
“我有名字,叫我王纖。”
名字倒挺軟。
王纖說:“我並不是在笑誰,我是關心你們之中誰挑大梁負責調查,如果沒有你在裏麵,光是看到馬不蔫和韓卓,我根本就沒有信心的。”
洪湛飛忙問:“這就是為什麼你一看到他們倆,就把門關上的原因吧?”
王纖坦率地點點頭,“對,我一看到這兩人就絕望,心想完了,我們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靠這兩個家夥能查得清嗎?天知道到頭來,他們會拿出個什麼樣古怪的結論來,我覺得我們家蒙受的這個冤,是沒辦法洗掉了。”
“你認為他們不能查清楚真相嗎?”
“肯定查不出來,這兩人,混日子的料。”
“但現在我參與了,我也心裏沒底啊,能不能真正查清,也說不好。”
王纖擺著手,“你既然能當私人偵探,那就肯定比他們的水平要高一大截吧,而且你不是在甘梓當偵探,跑到了北臧,那是州城啊,州城比縣城大多了,級別高一級,我就想,要是你在那裏遇上什麼奇怪的案子卻拿不下來,怎麼混?你敢在那裏做,說明不簡單。”
洪湛飛已經明白王纖找他的用意了,他想證實一個問題,問她是不是一直在盯他的梢?
王纖否認盯梢,說她是睡不著,心裏窩著一股火,想到成家那裏去窺探一下,正好碰上洪湛飛也在那裏。
洪湛飛問:“你想去窺探什麼?”
“他們既然有個人死在我們家了,不知他們家是什麼狀況。”
洪湛飛覺得,這正是一個可以切入的話題。而且王纖也正想順著這個話題往下說的。他就問:“你認為,他們成家應該是什麼狀況呢?”
王纖憤憤起來,眉毛像劍一樣倒豎,雖然控製著還是有點粗魯,罵了幾句後說:“我就想到,出了這事,他們家現在可能會有兩種反應。我想去證實一下。”
“哪兩種反應?”
“一種就是嚎哭著,喪調一片,然後是大門敞開,人來人往的,隻要有人來打聽,他們就哭訴著,控告著,爭取讓全城的人都知道他們的態度。”
“還有一種呢?”
“那就是把大門一閉,裏麵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