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爸和後媽丟在鄉下那年,我七歲,哭著追趕他們的轎車,卻一腳踩空,摔進河裏。
水流好急,大人們都站在岸上看戲。
“這妮子慘喔,爹娘不要她,扔回老家來了,老家哪還有人能養她喔!”
“哎,誰叫她害得她後媽流產的,那可是個男娃兒喲,造孽!不是親生的就是養不熟。”
我想說,我沒有,我沒有害媽媽流產。
是爺爺奶奶說,有了弟弟,爸爸和後媽就不會愛我了,我想懂事一點,幫後媽做做家務才拖了地。
我從來沒有要害後媽滑倒沒了弟弟!
可水灌進我的鼻子,灌進我的口腔,我喘不上氣,就像爸爸用藤條抽我的嘴巴時一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慢慢沉入河底,是村裏那隻失去了孩子的黃狗奮不顧身衝下來把我扛起。
夜裏,我發起高燒,燒壞了腦子。
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爸爸後媽爺爺奶奶,甚至忘記了自己是個人。
我的媽媽,是那條救了我的大黃狗。
我的名字,叫狗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