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高速追尾事故現場，警燈紅光割裂夜色。

我握著記錄板走向損毀的車尾，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見前妻陸茜和兒子陸懷安。

陸懷安呆呆望著我，忽然扯了扯陸茜的袖子：

“媽媽，那個人長得好像爸爸。”

陸茜頭也沒抬，一邊檢查車門一邊應道：

“你爸爸在家呢，別亂說。”

可她還是轉過了頭。

目光相撞的瞬間，她整個人僵住。

下一秒，她衝過來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呼吸急促聲音發顫：

“溫軒？你......你沒死？！”

我皺眉掙開，筆尖未停：

“女士，我在執法，請配合。”

母子倆怔在原地，看著我冷漠側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現場處理完畢，我跨上摩托準備離開。

兩人卻追了上來。

陸懷安小聲喊了句：“爸爸......”

陸茜喉結滾動，嗓音發緊：

“阿軒，你腦袋......恢複了？”

我點了點頭，淡聲回複：

“嗯，五年前那場爆炸裏，就恢複了。”

......

我話音剛落，陸茜的動作一頓，沉默了幾秒，喉結艱澀地滾動。

“那你怎麼不回家？”她聲音啞得厲害，

“當初......我去找過你，他們都說你死了。”

雨絲斜打臉上，冰涼一片。

我看著她的眼睛，聲音平靜無波：

“五年前的溫軒確實死過一次。”

頓了頓，我移開視線，拿起頭盔：

“所以，還有別的事需要處理嗎，陸女士？”

“沒有的話，我該歸隊了。”

陸茜被我疏遠的稱呼刺的一愣。

她眉頭緊鎖，上前半步，猶豫道：

“阿軒，你回家看看吧。懷安他......我們都很想你。”

陸懷安仰著臉，可憐巴巴的望著我喊道：

“爸爸......”

我低頭，目光落在孩子身上。

五年不見，他長高了很多。

那眉眼，那鼻梁的弧度，確實像極了我。

可心裏那片曾經為他柔軟過的地方，如今感受不到任何漣漪的冰麵。

我收回目光，利落地戴上頭盔，哢噠一聲扣好。

“別亂叫，”聲音透過麵罩顯得有些悶，“我不是你爸爸。”

接著不等兩人反應過來，油門一擰，摩托瞬間衝了出去。

“爸爸——！”

“阿軒——！”

後視鏡裏，母子倆往前追了幾步。

我收回視線，專注前方的路。

雨水拍打著臉頰，很冷，卻讓人清醒。

回到支隊，交接班的時間剛過。

辦公室裏燈火通明，彌漫著熟悉的泡麵味。

我剛脫下濕漉漉的背心，幾個還沒走的同事就圍了上來，眼睛發亮。

“溫軒！回來啦？”

同組的小張率先湊近，壓低聲音卻掩不住興奮，

“聽說你今天處理的那單高速追尾，是港城那位大小姐陸茜的車？”

我微微一怔，點了點頭：

“嗯。你們消息怎麼這麼靈通？”

“媒體拍到照片了！好像是她和她家小公子一塊在車上？是不是特帥？”

“嗯。”我應了一聲，走向自己的儲物櫃，準備換下執勤服。

他們還在熱烈討論。

“我刷到了！那小朋友年紀不大，但那顏值真是絕了，完全繼承了他爸媽的優良基因啊！”

小張拿著手機比劃。

正在整理文件的老陳抬起頭，推了推眼鏡，慢悠悠地說：

“不過，我記得陸茜現在這個兒子，好像不是現在這位先生生的吧？是和她前夫的？”

小張瞬間瞪大眼：

“什麼？她還有前夫？現在微博上天天秀恩愛的那位，不是原配？”

老陳似乎對港城這些陳年往事有些了解，搖搖頭：

“當然不是原配。現在這位是五年前才和陸茜結的婚。”

“那位前夫，聽說腦子不太好，出過事。”

“當時港城誰不知道，陸家大小姐放在心尖上的是個傻子。”

“之前那位叫、叫溫......溫什麼來著？”

我背對著他們，打開櫃門，動作沒有停頓，接道：

“溫軒。”

“啊對！就叫溫軒！”老陳一拍大腿。

話音剛落，辦公室裏突然安靜了一瞬。

幾道目光齊刷刷地落在我背上。

小張先反應過來，一臉驚喜地開口：

“唉，溫軒，好巧啊，和你名字一樣誒......”

我關上櫃門，沒有轉身，扯出一抹苦笑：

“不巧。”

“因為我就是那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