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轉身就往外走,要去拿手機。
徐微薇一把拽住我手腕:“你幹什麼?”
“報警。”我說,想甩開她。
她手指收得更緊:“謝字聿!你瘋了?現在是什麼時候!”
“就是現在,”我盯著她,“他才走不久,證據都在。”
“那是意外!”她聲音壓著怒火,“江決不是故意的!你非要把事情鬧大?”
“鬧大?”我看著她,“我爸在搶救,這是一條人命!”
拉扯間,搶救室的門開了。
醫生走出來,口罩上方眼神疲憊:“我們盡力了。”
我耳朵裏嗡的一聲,什麼都聽不見了。
世界忽然變得很慢,很靜。
再活一世,我還是保護不好自己的父親。
我看見醫生的嘴在動,徐微薇好像在說什麼,護士走過來扶我。
可我什麼也感覺不到。
隻有冷,從腳底漫上來,凍僵了四肢百骸。
等我反應過來時,人已經站在了太平間外麵。
門關著,白慘慘的燈照著走廊。
徐微薇站在我旁邊,臉色很難看。
她想碰我的肩膀,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
“阿聿,”她聲音幹澀,“我......”
“離婚吧。”我打斷她,聲音平靜得自己都陌生。
她愣住了:“你說什麼?”
“我說,離婚。”我轉過頭看她,“就現在。”
“你胡說什麼!”她眉頭擰緊,“爸剛走,你情緒不穩定,我們......”
“我很穩定。”我慢慢說,“徐微薇,我要離婚。財產我一分不要,我隻要自由。”
“不可能。”
她別開臉,語氣硬起來,“爸剛走,你就提這個?謝字聿,你有沒有心?”
心?
我看著她,突然覺得累。吵不動了。
那天晚上,她來酒吧找我。
她蹲在我麵前,眼睛通紅:
“阿聿,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你給我個機會,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含淚笑著看她:“好啊,那你報警把江決抓起來啊。”
“隻要你把他交給警察,我們就能重新開始,可你願意嗎?”
她眼神躲閃,最後隻是低頭說:
“你知道的,江決長得像我過世的弟弟。”
我看著她的發旋,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她也說過這話。
那時候我心疼她,覺得她重情。
現在隻覺得可笑。
我沒再乞求,隻是拿出離婚協議:“你簽了吧。”
“我不,阿聿,我們要一個孩子好不好?”
“我們好好照顧......”
我沒等她說完,舉起酒瓶往她頭上砸去。
她踉蹌一步,額角裂開一道口子,血慢慢滲出來。
她捂住頭,震驚地看著我,像不認識我一樣。
“徐微薇,你不配。”
“簽字。”
血從她指縫滴到地毯上。
她看了我很久,終於拿起筆,簽了字。
第二天,我去看父親。
墓園很安靜。我把花放下,說了很多話。
說對不起,說我會好好活。
天快黑了。
剛從墓園出來,就被拖上了黑色麵包車,蒙住頭綁住了手腳。
重活一世,我卻還是重蹈覆轍。
真沒出息。
徐微薇坐在書房裏,對著那份離婚協議發怔。
她想不通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手機響了一下,她迫不及待地打開。
結果隻是手機在推送新聞,她剛想劃掉,卻看見:
《謝先生遭歹徒綁架殺害,歹徒至今逍遙法外》。
配圖是河邊,一具蓋著白布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