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不到後麵的內容,但視線所觸及的文字,在真相昭然若揭的同時,也化作一根根鋒利的尖刺,射向我的眼睛、心臟,甚至是五臟六腑。
傷心、憤怒、絕望......
種種情緒在我心裏迅速發酵、膨脹,令我陷入矛盾與掙紮中。
我恨不得立馬把許澤揪起來,讓他解釋是什麼情況。
但我最終忍住了,默默地把手機放回原位。
許澤確實出軌了。
不管他掩藏得再好,也在今夜露出了馬腳。
但我現在除了是被他辜負的老婆,更是我死去的女兒的媽媽。
我女兒死亡那天,我迷迷糊糊中聽到的對話,再次令我戒備心起,警鈴大作。
看來那對話是真的!
這也意味著,我昏迷時,許澤的姘頭、那個害死我女兒的女人,就在我旁邊!
許澤曾是照進我黑暗生命裏的一道光。
如今卻是刺進我心裏的一枚鏽跡斑斑的釘子。
我必須忍,忍到揪出他外麵的女人,忍到查清我女兒死亡的真相。
我強忍惡心挪到床邊,等著天亮,等著許澤蘇醒。
早上七點,許澤放在床頭櫃上的常用手機鬧鈴響起。
他很快把鬧鈴關閉,轉身把我摟進懷裏:“老婆,你怎麼睡到床邊去了?”
他說著用長滿胡茬的下巴蹭了蹭我,說話時帶出的熱氣撲麵而來,令我防不勝防,厭惡至極。
我往枕頭上竄了竄,盡可能躲避他的貼近:“暖氣太足,熱。”
“是嗎?可你的臉色很寡白。”
我睜開眼睛看著他:“大概是餓的吧。”
許澤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這麼多天了,還是第一次聽到你喊餓,想吃什麼?粥類還是粉類,或者給你煎牛排?”
我敷衍道:“都可以。”
“行,我馬上去做,做好端來喂你。”
許澤俯身在我臉上親了一下,我沒能躲開。
他出去後我從床頭櫃上扯了幾張濕巾,在被他碰過的地方反複擦拭。
擦得皮膚發燙發疼,我仍感覺臟得不行。
剛打算再抽一張濕巾,許澤突然神色慌張地跑進來。
我已經猜到他要做什麼,卻故意問道:“那麼著急,怎麼了?”
許澤用手指撓了撓眉心,臉上掛著故作鎮定的笑容,晃晃悠悠地走到他睡覺的位置坐下:“老婆,我是想問你要不要先喝一杯牛奶墊墊肚子。”
他說話時,身子傾向我,手在枕頭下麵摸著。
等摸到新手機踹進褲兜的那一刻,他明顯鬆了一口氣兒,連臉上的笑容都變得真實了幾分。
我看破沒挑破,也跟著笑了下:“不喝了,空腹喝牛奶對腸胃不好。”
他伸出手摸了摸我頭頂的發旋:“行,那我煮碗牛骨湯麵,再煎塊牛排,馬上就好。”
這下,我感覺我整個人都臟了,必須洗個澡才能洗幹淨。
但眼下顧不上。
等他出去後,我也穿上軟底拖鞋,輕手輕腳地跟出去。
走到過道盡頭,我貼著牆隻探出一個腦袋,就看到許澤低著頭翻閱著手機。
應該是在看女人發來的信息。
但他越看眉頭皺得越緊,隨即走進廚房擺弄了下鍋碗瓢盆,往鍋裏加上水後,他打開油煙機就拉開廚房旁邊的玻璃門,進了生活陽台。
他試圖用油煙機的聲響,掩蓋他的說話聲,但這些噪音同時也成了我的屏障。
我貓著身子跑進與生活陽台一牆之隔的嬰兒房,輕輕梭開窗戶,許澤努力克製卻還是含著怒氣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不是讓你別給我發信息嗎?方便的時候我會主動找你。”
“我怎麼可能和你斷,我們牽扯那麼深,這輩子都斷不了。”
“但現在這個節骨眼,我們得小心行事。”
“我不是衝你發火,我當然也想你,可你昨晚給我發了一百多條信息,而我恰好忘了把手機關機藏起來,調成震動模式就放在了枕頭底下。”
“都是這段時間照顧她累的,才令我大意了。好在沒被她發現,不然全完了!”
對麵應該是說了軟話,許澤的聲音也隨之軟下去:“我當然沒碰她,自從和你在一起,再也沒碰過。”
“我發誓,有了你,別的女人我都看不上的,即便她們赤條條地站在我麵前,我也可以像和尚一樣清心寡欲。”
“好了,先不說了,我得去做早餐,免得被她出來聽到。”
“再熬一段時間,等把她養肥了,就是我們收網和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時候了。”
許澤說完掛了電話。
我趁他背對著客廳的時候,悄步回到臥室。
躺回床上蓋上被子,我的身體仍抑製不住地發冷發抖。
他所說的和三兒牽扯那麼深,應該是指合謀害死我女兒的事。
他又說和三兒在一起就沒碰過我,如果他沒撒謊,那基本能把他的出軌時間線,鎖定在我懷孕後。
孕初期他好幾次想哄我歡好,但我擔心傷到孩子屢屢拒絕。
後麵他對我變得無欲無求,我以為他體恤我懷孕的辛苦想通了,不料他是在別的地方釋放完了。
我慶幸從孕期到現在都守住了底線,免去被傳染疾病的可能。
更懊惱沒有早點察覺到他的背叛,若我生產前得知,至少能護女兒周全。
但他說的把我養肥收網,又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們的下一個計劃,是要弄死我?
婚前,許澤主動提出陪我做財產公證。
這樣一來萬一婚姻生變,他也無法切割我的婚前財產。
我了解過相關條文,婚前財產公證並不是萬能保險。
一旦我在婚姻續存期間死掉,許澤就能以配偶第一繼承人的身份,在我無父母子女的情況下,繼承我的全部財產。
難怪婚後換房換車,即便是用他婚前的工資全款購買,他也自作主張寫在我的名下。
這樣不僅能騙到我的全部信任,財產將來也全是他的。
而他在我孕期,主動辭職進入公司幫我,不是夫妻同心其利斷金,而是要頂替我的位置,慢慢把公司變成他的......
越想,我越不寒而栗。
我甚至不知道睡在我旁邊幾年的男人,究竟是人還是鬼。
在我還沒有緩過神的時候,許澤端著牛骨湯麵和牛排走了進來。
木質的托盤,精致的擺盤,甚至還放了我最愛的小雛菊鮮花做點綴,看起來十分賞心悅目。
事實上整個月子期間,許澤每天都翻著花樣的、按照三餐正餐和三餐加餐的標準照顧我。
但我食欲很差,每次都是隨便吃幾口了事兒。
可今天,我一口都不想吃了。
我擔心他會給我下毒。
就像之前下在粥裏的安眠藥一樣。
隻要藥是無色無味的,或者能被食物本身的香味蓋住,我根本無法識別。
許澤走到床邊時,我扭頭背向他:“快端走,我不吃了。”
“老婆,不是餓嗎?怎麼又不吃了?”許澤語氣關切。
“我突然有點犯惡心,帶我去醫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