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舉報？”

穀科長站在門口，疑惑回頭。

“對，請你們搜查一下他們幾個人身上，我確定有違禁品。”

“違禁品？什麼違禁品？”

林燃抬起帶著手銬的手指，意味深長地劃過了鼻尖。

穀科長愣了一下，然後臉色一繃！

涉毒！

監區內涉毒是大事！

不管林燃說的是真是假，他必須盡快核實。

安排將林燃收押回禁閉室後，獄偵科趕緊對鱷老大幾人開始全麵搜檢。

獄中火焰，已經引燃。

............

禁閉室，又稱“小黑屋”，是監獄裏最令人恐懼的地方之一。

狹小的空間，僅能容人蜷縮。沒有窗戶，隻有門上一個小孔偶爾透進一絲光亮。絕對的黑暗與寂靜，足以逼瘋任何一個心智健全的人。

林燃被扒得隻剩一條內褲，扔進了這裏。

沉重的鐵門在身後“哐當”一聲關上，整個世界仿佛瞬間被抽離，隻剩下無邊的黑暗和自身心跳、呼吸的聲音。

若是前世的他，經曆如此劇變又被關入此地，恐怕早已精神崩潰。

但現在的林燃，體內是一個經曆了十年癱瘓、家破人亡、最終在火焰中重生的靈魂。肉體的禁錮和環境的壓抑，對他而言，遠不如前世那絕望的精神折磨來得可怕。

他盤膝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閉上眼睛。

黑暗，反而有助於他思考。

複盤今天的行動，雖然有冒險的成分，但結果基本達到了預期。成功反殺仇敵，暫時擺脫了嚴厲懲罰，並且在監獄裏立下了凶名。那個隱藏在幕後的“那人”，得知消息後，想必也會有所震動吧？

接下來，他要利用這段禁閉時間，好好規劃未來。

首先，必須活下去，並且要完好地走出監獄。這意味著他需要在接下來的調查中徹底坐實“正當防衛”的性質。

自己第一次審問中，把違禁品的事實透給了獄偵科，想必會從鱷老大幾人身上發現粉末和違禁品。

“鱷老大”等人私藏違禁品、尤其是毒品，以及受人指使謀殺未遂的嫌疑，會大大衝淡他反殺過當的責任。

監獄管理層也要考慮，如果嚴懲一個“反抗謀殺”的囚犯，會引發怎樣的輿論和內部動蕩，背後的黑手也要忌憚。

但現在還不到掉以輕心的時候。

現場當時有四個人，除了地上的“鱷老大”和“三角眼”以外，同夥“瘦子”被自己嚇破了膽，但也看到了自己在兩人身上摸索的過程，甚至有可能會反咬一口，說自己栽贓陷害。

而自己也是因為涉毒罪名進來的，這天然就有劣勢。

必須在這段時間裏，想辦法確定“鱷老大”他們監區裏藏毒的位置，透漏給穀科長他們，不然反而引火燒身。

想到這，林燃趕緊回想前世關於“鱷老大”團夥的信息。

可是重生後兩世的記憶重疊，巨大的信息衝擊，紛雜繁複，根本一下想不起有用的信息。

就像一個數據庫，卻沒有檢索路徑，隻能一個個文檔翻找一樣。

加上前世監獄裏的時光太過痛苦，大腦保護性的隱藏了不少相關記憶。

就這樣痛苦地想到了晚上，卻始終想不起“鱷老大”等人的詳細信息，林燃幹脆先轉移注意力。

他開始有節奏地呼吸，一吸一呼，緩慢而深長，試圖以此平複激鬥後依舊有些沸騰的血液，並抵禦這環境帶來的本能壓抑。

隨後，他開始在狹小的空間內，憑借記憶和觸覺，進行幅度極小的體能訓練——活動手腕腳踝，拉伸肌肉，保持身體的機能和警覺。

時間在這裏不存在一般。

不知過去了多久，送飯的小窗口開了又關，留下一個粗麵饅頭和一碗白水，又複歸黑暗。

林燃隻能通過送飯的次數計算天數。

在大概一天後。

一片死寂中，隔壁突然傳來一陣極其輕微，卻富有規律的敲擊聲。

“嗒…嗒嗒…嗒…嗒嗒嗒…”

聲音很輕，用的是指甲，敲在堅硬的牆體上，清晰可辨。

此時，林燃猛地睜開了眼睛，在警校受過的基礎訓練讓林燃瞬間辨識出——這是摩爾斯電碼！

安江監獄此時的禁閉室還未改造，是老的聯排監房，隔音並不好，但獄警禁止禁閉室的犯人交流，不準講話，但沒想到會有人這樣交流。

他屏住呼吸，凝神細聽。

短、短、短、長…長、長、長、短…幾個簡單的組合重複了一遍，意思清晰地傳遞過來：

“新來的？”

林燃心裏一動。在這與世隔絕的禁閉區，隔壁竟然關著一個會用摩爾斯電碼溝通的人？而且聽這語氣，對方觀察，或者說“聽察”他有一段時間了。

是獄警的試探？還是其他囚犯的陰謀？

他迅速排除了前者，獄警沒必要用這種方式。那麼，隻能是後者。一個絕非普通的囚犯。

前世的記憶碎片在腦海中翻滾、碰撞。安江監獄，2000年左右，禁閉室，會摩爾斯電碼......

幾個關鍵詞逐漸串聯，勾勒出一個模糊但極具特征的身影。

“教授”！

他想起來了。前世在監獄的漫長歲月裏，他聽過這個綽號。一個極為特殊的犯人，據說入獄前是研究心理學的，真名知道的人不多，犯人們都叫他“教授”。

他具體因何入獄，眾說紛紜。

他在獄中是個異類，不拉幫結派，也不招惹是非，但無論是獄警還是那些稱王稱霸的牢頭，都對他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夾雜著忌憚的客氣。據說他精通心理學，幾句話就能看透人心，甚至能一定程度上影響他人的判斷。

眼前這個用摩爾斯電碼交流的，極有可能就是這位“教授”！

林燃心念一動，此人亦正亦邪，心思難測。

這是一個機會，但更是一個險局。

因為林燃知道此人的可怖！

他依稀記得，前世沒多久，這教授就離奇越獄，在外麵還犯下一連串命案，專門殺害、引誘、奸汙妙齡少女，許多受害人最後還為他求情。

但反過來，若能利用他，或許能撬動意想不到的資源——此刻最急需的，整理那龐雜混亂的兩世記憶的方法。

這人作為心理學專家，肯定有辦法！

猶豫片刻，林燃決定冒險。

但他沒有立刻回應。

他故意等待了幾分鐘，讓對方猜測他的意圖和能力。

對付這樣的心理大師，需要營造一種氛圍。

然後，他才抬起手指，用指甲，同樣以摩爾斯電碼，不緊不慢地敲擊在冰冷的牆壁上。

“你好，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