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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因我挪用當月工資給突發腦梗的我媽治病,沒有上交,千金女友便怒不可遏,覺得我對她的愛不夠盲目,召集好友商量怎麼給我個教訓。
有人提出要將我行業封殺雪藏,有人提出拔了我媽的氧氣管,她的竹馬掩唇一笑,提議讓她假裝嫁給自己,讓我吃醋。
女友點頭說要全部采納,甚至賭氣對竹馬道:
「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既然在他心裏親媽最重要,那我們直接去領證,讓他徹底瘋掉,看他金龜婿的夢碎,還敢不敢重母輕妻!」
抱著花趕來道歉的我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心如刀割。
當初她說我們家境懸殊,要我通過考察才肯嫁給我。
七年來我百依百順,用命愛她,卻比不上竹馬的一句玩笑。
正要轉身離開,卻聽見包廂裏響起一道永生難忘的清冷女聲:
「你不要他了,可以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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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遭雷擊,雙腳像被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她不應該在國外嗎?
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包廂裏安靜一刹,有人連忙打圓場:
「沈小姐你說什麼呢,江亦就是個見錢眼開的窮光蛋,難道你認識他?」
沈淩薇沒說話。
女友許卿如淡漠的聲音響起,有些嘲諷道:
「當然可以,隻要你撬得動。」
她自信我愛她如命,不會搭理任何異性。
七年來我為她受過的傷,流過的血與淚,都是她引以為傲的展品。
可這並不妨礙她繼續對我的考察。
又或者,考察隻是等我犯錯,好理直氣壯偏心竹馬柳隨風的借口。
柳隨風撲哧一笑:
「大家別誤會,淩薇是為了我才想去認識江亦的。」
他嗔怪著,滿眼得意:
「淩薇,你怎麼真的把我的話放在心上了,江亦是欺負過我,你想幫我出氣可以,別做過激的行為哦!」
瞬間,眾人恍然大悟,齊聲誇他厲害:
「我說京市沈家的大小姐回國後怎麼來參加咱們的小聚會,原來是因為隨風你啊!」
「不愧是隨風,沈小姐這樣的高嶺之花都拜倒在你的西裝褲下!」
我緊攥的拳頭緩緩鬆開。
也是。
這麼多年了,沈淩薇估計早就不記得我是誰了。
許卿如卻沒了剛才的泰然自若,如臨大敵:
「沈小姐,你想追隨風,經過我的同意了嗎?」
大家會心一笑,紛紛打趣:
「卿如,知道你和隨風娃娃親,從小就把他當你的小新郎,別急啊!」
誰都沒把沈淩薇的話放在心上。
我再也聽不下去,把被我捏爛的花束扔進了垃圾桶裏。
轉身回醫院看望我媽。
躺在病床上的她似有所感,吃力地抬眸,顫顫巍巍地摸出一張銀行卡:
「亦亦,這是媽的退休金,你拿去給卿如當工資上交吧,別讓她生氣。」
我鼻頭一酸。
我媽一直知道我每個月都要上交工資向許卿如表忠心。
為了我的幸福考慮,從沒和我要過一分錢養老,一把年紀還在上班,累到腦梗。
我真是個不孝子!
想到許卿如可能要對我媽下手,我抹了把臉,把銀行卡塞回她的枕下:
「媽,不用了,我和她不合適。我給你轉院,咱們離開這裏!」
我媽一直將我視作驕傲,最聽我的話。
回家去取日用品陪床時,我發現家裏有人。
許卿如翻箱倒櫃地收拾東西,腿邊放著一人高的行李箱。
柳隨風倚在門框,語氣嫌棄:
「卿如,江亦就給你這樣的環境,真是委屈你了!」
我垂眸。
如果隻是我獨居,我是打算住六百一個月的地下室的。
可為了許卿如,我咬牙租了五千一個月的整租。
她嫌棄我上交的工資太少,卻不知道,我已經筋疲力竭。
開門的輕微聲響驚動二人。
柳隨風扭頭,笑得肆意:
「江亦,我可勸過卿如了,可她不聽,你,快點和她道歉認錯吧!」
許卿如沒有回頭,收拾東西的動作卻慢了下來。
我張了張嘴,還是想和她談談,算是對得起這七年。
「就因為我把工資拿去給我媽看病,你就要離家出走?」
她扔了衣服,轉頭冷笑:
「你說的輕鬆!江亦,你大可以先把工資轉給我,再和我借錢給你媽看病。可你這點信任都不給我,不如分手算了!」
自從柳家破產,一向對她愛答不理的柳隨風忽然黏著她開始,她就總把分手兩個字當標點符號用,處處挑我的毛病。
可我又做錯了什麼?
我的工資,怎麼過了一遍她的手,就成了我的債。
我淒然道:
「我信你,可我突發急性闌尾炎,和你要三千塊錢手術費的時候,你卻聽柳隨風的話趁機考驗我,讓我等了一天一夜,害我多切除了一節腸子。許卿如,你要我怎麼把我媽的命交到你手裏?」
許卿如漲紅了臉:
「你別拉隨風下水!那次是意外!江亦,不就是區區幾千塊錢,我一個耳環都比你的工資多,我心寒的是你的態度!」
態度態度!
我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每次提到柳隨風,她都會胡攪蠻纏。
疲憊感如潮水般將我淹沒。
我按了下眉心,冷聲問:
「就因為這件事,你鐵了心要分手對嗎?」
「對!」
她賭我會和以前一樣敗下陣來,低聲下氣求原諒。
我隻是釋然一笑:
「好,那我們分手。」
2
原來,這句話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難說出口。
許卿如的表情凝固了,錯愕地望著我。
我擠開她,接手幫她收拾起來。
經常做家務,我利落地把她的衣服塞進行李箱。
柳隨風在一旁說風涼話:
「江亦你怎麼可以這樣?明明是你錯了,居然還對卿如大小聲,對女朋友要有耐心,你這樣還怎麼入贅豪門?」
我充耳不聞,隻是把所有和許卿如有關的東西收拾出來。
情侶水杯,情侶拖鞋,情侶睡衣......
一件件東西分出來,許卿如的眼眶越來越紅。
拉開抽屜,摸出那一打厚厚的情書時,我還是一頓。
心臟的刺痛牽引著指尖,讓人無法忽視。
七年前,她對在餐廳打工還債的我一見鐘情,像一束光照進我漆黑的生命。
她長相甜美,總是眉眼彎彎,笑時臉頰帶著梨渦。
為了和我在一起,不到百斤的人扛了父母抽的幾十鞭子,跪在地上三天三夜,哪怕進了重症病房,也倔強地扯著輸液管說不能和我在一起,就不接受治療。
她哭著說父母讓步,要考察我時,我隻覺得欣慰。
再後來,她對柳隨風的偏愛,我故作視而不見。
我不想相信,曾經那麼愛我的明媚女孩,怎麼就變了。
許卿如見我猶豫,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她搶過我手中的情書,衝進廚房打開天然氣灶,把信紙往上一拋,小藍牙齒般的火焰竄得老高。
「江亦,不是鬧分手嗎,這些我給你寫的情書,都不會留給你,算我看錯了你!」
燒灼的嗆鼻味道傳來。
明亮的火焰,在我眼中跳躍。
心臟裏,最後對許卿如的那點溫情,也被付之一炬。
我走過去,卻並沒有如許卿如所想般歇斯底裏,不顧一切地把信紙撈出來。
而是伸手,將天然氣擰到最大,冷然道:
「許卿如,既然要算的那麼清楚,麻煩把我多年的工資還我。」
我很想大氣的說那些錢就當喂了狗,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可我媽腦梗後期複健要花很多錢,人終究要現實一些。
許卿如氣得渾身發抖,抬手扇我一耳光:
「江亦,你的狐狸尾巴終於藏不住了吧!幸好我聽隨風的話多考察了你兩年,不然就要被你吃絕戶了!」
柳隨風順勢一推,我失去平衡,徑直栽向天然氣灶。
火焰迅速燒著襯衫,一路向上攀援,燙得我慘叫出聲。
許卿如神情一慌,衝過來想幫我拍去火焰。
我一把打開她,衝進浴室:
「滾開!」
冰冷的水流將火焰衝滅,滾燙的皮膚冷卻,留下一片通紅,起了水泡。
狼狽地離開浴室時,屋內一片狼藉,似乎被人打砸過。
桌上放著一張銀行卡,還有一張紙條,力透紙背:
「江亦!你居然要我滾?!別賣慘了,不就是想要錢嗎,我還給你,以後你別想我原諒你!」
我垂眸,緊緊將銀行卡攥入手心。
曾經因為我做飯時背油濺了個小紅點就心疼到哭的女孩,現在卻說我賣慘。
放心,我也不會原諒你。
第二天一早,我去公司辭職。
還沒說明來意,老板便將一張紙拍在我的胸口,劈頭蓋臉地訓斥。
「江亦,你媽隻是動個小手術你就要請假,都像你這樣公司還開不開了!你被開除了!別和我要賠償,我沒和你要就不錯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會議室裏,一身精英打扮的許卿如和柳隨風攜手出來。
許卿如滿眼譏誚:
「江亦,怎麼現在不衝我叫喚了?我一根指頭就能碾死你,知道後悔了嗎?」
柳隨風假惺惺道:
「江亦你就別和卿如作對了,好好道個歉,這事就過去了。」
手臂上的燙傷還在隱隱作痛。
想起許卿如在包廂說過的話,我扯了扯唇角。
她竟然真要封殺雪藏我,下手還這麼快。
在場同事都在看好戲。
老板點頭哈腰道:
「許總,我按你的吩咐考驗這個江亦,拒絕他的升職申請,給他安排最多的活鍛煉他的意誌力,誰知道他竟然這麼爛泥扶不上牆,早就該開除了!」
我渾身一顫,像被人兜頭潑了盆冷水。
許卿如竟然就是公司神秘的董事長。
難怪......
每次我被人排擠,受了委屈想跳槽時,許卿如總是不耐煩地說我沒長性,會讓她爸媽的印象分大打折扣,要我加倍努力。
原來不是我做的不夠好,是她不想讓我好,享受控製我的快樂。
我確實後悔了,隻後悔沒早點看清她高高在上,自以為是的真麵目!
我冷笑道:
「再來十次,我會做出同樣的選擇,許卿如,我惹不起還躲不起你嗎,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出現在你麵前。」
我轉身就走。
剛走出公司,一串爛熟於心的號碼發來短信:
「你被開除了?我想聘請你當我的副總,年薪五百萬,可以嗎?」
3
我麵無表情地按了刪除。
當年沈淩薇一聲不吭離開,我拖著斷腿不肯治療,所有錢拿來充話費給她打了上千通電話,都是忙音。
不管她為什麼聯係我,但這遲到八年的消息,隻讓我覺得惡心
遲疑的這幾秒,許卿如追了上來,一把拽住我的胳膊質問:
「你剛才的話什麼意思?什麼叫不會出現在我麵前?」
燙傷被掐住,我嘶了一聲。
她驚慌地鬆了手,有些詫異:
「真受傷了?」
不等我回答,頭頂忽然傳來異響。
循聲看去,摩天大樓上的一塊展牌搖搖欲墜,就要砸向慢悠悠走出來的柳隨風。
許卿如瞳孔一縮,毫不猶豫將柳隨風推開。
下一秒,一聲巨響。
她被展牌砸中後背,趴在血泊中。
柳隨風驚魂未定,呆若木雞。
我出離的冷靜,蹲下身查看。
還有氣,伸出手抓住我西裝的下擺,慘白著臉喊疼。
剛要打120,就聽到她弱聲道:
「你這麼心疼我,為什麼就是不肯道歉......」
我諷刺一笑:
「就算這裏躺著的是條狗,我也會救,別自作多情。」
以前我一心嗬護她,家務全包,飯全做,怕她累到,半夜幫她完成工作應付她父母。
她卻把我的付出當義務,要我替她應酬,每每喝到胃出血。
但凡我流露出一點猶豫,就是不愛她了。
可現在,我精心養著的她,為了柳隨風奮不顧身。
莫名有種吃了蒼蠅的惡心感。
剛要打120,沈淩薇卻正好打了過來。
我以為她要提副總的事,掛斷。
她又打。
我不耐煩地接聽。
「江亦,伯母出事了,快來醫院!」
電話那頭,沈淩薇嚴肅至極。
這語氣仿佛穿越時空,讓我回到了多年前,她冷冷地對我說:
「江亦,我看打斷你一條腿還不夠,就該把你的嘴縫起來,以後別來找我,也別說什麼愛我!」
我渾身一震。
許卿如還以為我太擔心她才臉色鐵青,小聲道:
「口是心非——」
我卻一把扯開她,大步走到街上打車。
姿態近乎甩掉一個包袱。
反正有柳隨風在,她死不了。
身後,許卿如錯愕地看著自己落空的手,不知為何,心臟湧上一股極強的慌亂感。
她掙紮著,卻被展牌壓住,動彈不得,淒厲地嘶吼:
「江亦!你怎麼能拋棄我,你給我回來!」
甚至撇開了柳隨風的手。
......
當我趕到醫院時,我媽已經進了手術室。
「伯母的氧氣管被人剪斷,導致腦出血,抱歉,我來晚了——」
沈淩薇一臉愧疚。
我的腦中嗡鳴,雙膝一軟,差點跪在地上,被她一把拽住。
許卿如竟然真的會對我媽下手。
這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江亦,伯母會沒事的。」
沈淩薇蹲下身子,輕聲安撫。
歲月沒給她帶來任何變化,精致清麗的麵孔依舊,薄紅的唇瓣微抿,一雙琥珀色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盯著我。
理智陡然回籠,我一把將她推開,站直身子。
她的手指蜷了下:
「我知道你厭惡我,當年的事,我有苦衷......」
我頭昏腦脹,艱難道:
「沈小姐,謝謝你救下我媽,你貴人事多,就不留你了,你去忙吧!」
她呼吸一停,看出我的排斥,沒再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幸好,我媽手術成功。
沈淩薇賴在病房,說要幫忙照顧我媽,我一個男人不夠細心。
護士撞見我趕她,急忙阻止,誇她這個兒媳婦孝順,要我對老婆的態度好些。
沈淩薇悄然看向我,眼中帶著一絲期待。
我隻能當沒看見,轉身去繳費。
回程時想著怎麼勸走沈淩薇,沒注意到撞上了行人。
「對不起——」
抬眸,愣在原地。
4
眼前的許卿如身上纏著紗布,顯然治療過了。
想必傷得不重,不然也不能直挺挺站在這裏,故意等我撞上去。
她倚著柳隨風,洋洋得意:
「欲擒故縱?要裝冷漠有本事裝到底啊,還不是偷偷來看我了?江亦,隻要你答應以後對我言聽計從,我不是不可以原諒你,你去哪裏找這麼大度的女朋友!」
她攥著衣角,清了下嗓子:
「我問你,以後我和你媽一起掉進河裏,你會先救誰?」
我知道,她這是給我台階。
隻要我說一句救她,一切事情就能翻篇了。
可我媽剛從鬼門關回來,我實在沒心情和她玩下去。
「許卿如,你為什麼總要和我媽過不去,甚至要害死她!」
她愣住了:
「你說什麼?」
柳隨風眼底閃過一絲暗光,粗聲指責我:
「江亦,你媽腦梗關卿如什麼事?卿如受傷你不照顧就算了,還來興師問罪?」
許卿如點頭冷哼:
「就是,你媽那麼大歲數了還纏著兒子,甚至裝病把你叫走,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女人——」
啪!
我控製不住心中怒漲的憤怒,扇了她一巴掌:
「許卿如,你不許編排我媽!世界不是圍著你轉的,你要我把你當心中唯一,我在你的心裏,又排第幾?這一巴掌是我給你的教訓,你對我如何沒關係,別對我媽下手!」
許卿如呆呆地捂著發紅的臉,哽咽道:
「你打我?」
柳隨風擰眉,剛想開口。
沈淩薇找到我,幾步走來,低聲提醒:
「伯母醒了!」
我心頭一震,拔腿就要去看望我媽。
柳隨風驚喜上前:
「淩薇,你怎麼知道我在這,是特意來找我的嗎?」
許卿如像個護食的刺蝟般豎起尖刺,扯住沈淩薇理論:
「隨風和我是青梅竹馬,沈淩薇你別對他死纏爛打,先來後到沒聽過嗎?」
遇上柳隨風的事,她所有的情緒都會被牽走。
也好,讓他們鬧去吧。
回到病房,醫生告訴我,我媽情況穩定,明天就能包機轉院去更好的醫院接受治療。
而且我幸運地抽中折扣,剛好能拿的出包機費。
正在談轉院的事,許卿如和柳隨風忽然闖了進來。
許卿如寒著臉將一張薄薄的請柬拍在我胸口:
「江亦,我給你夠多機會了,你卻執迷不悟,明天我要和隨風舉辦婚禮,讓你後悔終生!」
她說完就走,姿態高傲。
看來,她是覺得之前的招數沒起作用,急著用和柳隨風結婚的事刺激我。
柳隨風拍了下我的肩膀,大方道:
「放心吧,我沒答應和她領證!明天你來搶親,我就把許卿如這個備胎讓給你。沒辦法,沈家大小姐也喜歡我,真羨慕你沒有這種甜蜜的負擔。」
沈淩薇進病房時,我正看著請柬發呆。
她有些黯然地轉頭離開。
卻不知道我目光深深。
明天他們要舉辦婚禮,就不會阻攔我帶著我媽離開了吧!
隔天,直到許卿如和柳隨風交換戒指的時候,我都遲遲沒有出現。
兩人心有靈犀,都沒有去拿戒指,而是看著台下皺眉。
他們期待的人都沒來。
會場氣氛有些尷尬。
忽然,賓客們驚呼一聲,議論紛紛,拿出手機看著同一個視頻。
許卿如正在疑惑,忽然聽到公放的聲音傳來:
「江亦,看在伯母的健康份上,你能不能不要拒絕我的好意?而且,你要是真的不愛我了,為什麼會和跟我三分相似的許卿如在一起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