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知言眼裏的愧疚更重。
“對不起雲意,我虧欠你的這些年,等這陣子忙完,都給你補回來,好不好?”
他說著,餘光瞥見我手機上沒遮全的六位數價格,眼睛亮了亮。
“你想買新的包包了是不是?刷我的卡就行,我給你買。”
我“嗯”了一聲。
忽然有些好奇,許知言在看到骨灰盒和墓地的購買賬單時,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或許是我的態度實在冷淡,許知言臨走時的腳步頓了頓,不放心地回頭看了我一眼。
“雲意,有什麼不開心的,一定要跟我說。”
“我們是夫妻,是要相互照......”
他話音未落,尖銳的手機鈴再度響起。
周瑤母親的哭音愈發淒厲。
“知言!知言你快過來!打了耀耀的那個小賤人,居然反過來要訛我們的錢!”
“你一定要把那個小賤人送進去!送進去蹲大牢!”
許知言匆匆應著,關上家門,再也沒補上未說完的話。
相互照顧嗎?
我扯扯唇角。
許知言大概忘了,結婚前幾年,我是和他鬧過許多次脾氣的。
下班突然暴雨,我淋雨回家高燒三天,他卻在接送周耀去離家隻有十分鐘的興趣班。
婚後第一個生日,我守著蛋糕從傍晚等到淩晨,他卻在感冒的周母身邊,陪了一整夜。
就連結婚紀念日,也因為周家人翻出周瑤的遺書、被裏麵一句模糊的“等你十年”,毀得徹徹底底。
我哭過、鬧過、吵過。
卻敵不過一句:“阿瑤因我而死。”
“代替她照顧好她的家人,完成她的遺願,是我必須肩負的責任。”
於是手機裏數不清的醫療賬單上,永遠隻有我一個人的簽名。
哪怕許知言比誰都清楚,從小在孤兒院長大、三天兩頭高燒不斷的我,身體有多孱弱。
刷卡買完墓地的下一秒,許知言轉來兩百萬。
對話框裏彈出一條消息:
【想買什麼隨便買。】
我轉手把錢打給了貧困山區女孩資助機構,一分沒留。
也沒回他的消息。
關掉墓地推銷,打開定製網站,準備繼續挑選心儀的骨灰盒。
劃到第三頁時,我的手機忽然響了。
“您好,請問您是楊曉雪的資助人嗎?”
那頭年輕的女聲十分急切。
“我是曉雪的老師,她不知道惹上了什麼麻煩,學校的大股東剛剛親自過來找到了校長......”
“......要求她立刻退學。”
我猛地睜大了眼。
楊曉雪是我資助過最優秀刻苦的學生,為了不浪費她的天賦,我特意把她安排進了京市資源最好、也最安全的高中。
這所高中的大股東,隻有一位。
是許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