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芷瞳孔一縮。
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手上沒好的傷口一一崩裂。
最後咬著牙笑了一聲:
“不就是抄往生經嗎?我抄不就得了。”
她跪坐在蒲團上,筆下的字跡顫顫巍巍,就像她飄零的前半生。
趁所有人都走後。
蘇泠柔一個人在她對麵坐下:
“姐姐,我真是可憐你,在這世上無依無靠,除了一個嫡女的身份,便什麼都沒有了。”
“九千歲已經正式向我下聘,從此後,我便是最尊貴的千歲夫人,而你什麼都不是。”
蘇芷挑了挑眉:
“你不是一直念叨你的庭鈺哥哥嗎?嫁給九千歲你就這樣開心,連你的庭鈺哥哥也不要了?”
“他算什麼東西。”
蘇泠柔朝她露出一個明媚的笑。
“九千歲不能人道,但能給我權勢財富,他一個侍衛能給我什麼?”
“等我嫁進千歲府,就將他拉去後院打死,省得被他這麼惡心的閹狗纏上。”
“對了姐姐,你現在連周庭鈺都沒有了,心裏是不是很難受啊?”
蘇芷連頭也沒抬。
她真是想聽到周庭鈺聽到這番話的表情。
一定比他知道蘇泠柔不是媚體時還精彩。
她磨了磨身邊的墨汁:
“我有愛我的娘親,有這世上最尊貴的命格,老天給我的,誰都帶不走。”
“你什麼意思?”
蘇芷一點都不怕她陰著臉。
還好心情地朝她挑了挑眉:
“而且我寫的每個字,都是對你娘的詛咒。”
“我詛咒她生生世世做牛做馬,永世不得超生。”
蘇泠柔的臉僵住了。
可她真的看不懂蘇芷在寫什麼。
連忙撲上去撕碎了所有紙,將案桌也掀翻。
外麵傳來腳步聲時,蘇泠柔一下倒在地上。
大口嘔出一口血。
周庭鈺進來就見她這個樣子,雙眼立刻充血,
瞪著蘇芷的目光有如實質,要在她身上戳一百個洞。
“你到底什麼時候能放過泠柔?為什麼你永遠要欺負她!”
“你知不知道她從小被你家趕出去乞討,這輩子都沒過過幾天好日子,你真是我見過最惡毒的女人!”
蘇芷麵色如水,一絲波動也無。
隻有眼睛明亮地看著他:
“所以呢?蘇泠柔吐了一口血,我要吐十口百口血來還她嗎?”
周庭鈺的瞳孔一縮。
滿臉不可置信。
蘇芷再也不想維持什麼體麵,隨意坐在地上。
注視著天花板上的蠟燭,又似乎什麼都沒看。
“趕出家門乞討,就更是笑話了。”
蘇泠柔自從生下來,就飽受蘇父的寵愛。
這輩子吃的最大的苦,恐怕就是前些天被誤傷了一根手指。
被趕出去的,明明是她。
可她累了,她沒有話再跟這位九千歲說。
在她一個人坐在宗祠裏時。
她那位九五之尊的未婚夫婿已經給她傳了信。
宮裏身手最好的暗衛,已經將她的娘親接出了蘇家,安置在了最安全的地方。
現在也有人在附近接應,隻等她點頭,便將她送進皇宮。
她發現,這位皇帝似乎並沒有傳言中那樣暴戾。
一個暴戾的人,怎麼會在傳給她的信箋上,畫了小兔子哄她開心。
周庭鈺將蘇泠柔打橫抱起。
隻留給蘇芷一個側臉。
“你在祠堂裏閉門思過。”
“跪夠了三天我再放你出來,如果泠柔有什麼事,我一定會在你娘親身上討回來。”
門外的光打在他臉上,在他的麵部投下一片陰影。
蘇芷歪了歪頭:
“殿下是不想再和我玩這個侍衛遊戲了嗎?”
周庭鈺皺了皺眉:
“你說什麼?”
可屋裏的女孩子隻揚唇朝他笑了笑。
“沒什麼。”
“我給你留了信,在我的梳妝匣裏,記得看。”
他已經有很久沒見她這麼快樂的樣子了。
心下不覺有些柔軟,放緩了聲音:
“你好好悔過,也許明天我就放你出來了,晚上我來給你上藥。”
周庭鈺瞧見蘇芷的嘴唇動了動。
可他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距離太遠了。
他竟一個字都沒有聽清。
就在他想往回走幾步時,
蘇泠柔在他懷裏又嘔出一口鮮血。
徹底陷入昏迷。
他一顆心都被吊了回來,急忙往馬車方向走去。
就在他走出五步遠後。
一顆火星從他身後飄過來。
他下意識回頭去看,隻感覺一陣輕柔的風撫過他的臉頰。
刮向蘇芷的方向。
隨後“轟”地一聲。
整座祠堂都陷入了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