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霍慕白走後,被我打發出去的吉祥才敢進來。
“霍將軍,他來幹什麼呢?”
“誰知道。”
總歸不是來帶我浪跡天涯的。
和他私奔,五年前我真的做過。
“吉祥,你還記不記得霍慕白哪一年來的我們府上?”
“不是打小就在嗎?”
不是的,他進府那年,我七歲,他九歲。
他是父親外放歸京帶回的第一個家仆,從此哥哥有了伴讀,我有了玩伴。
父親不僅讓他讀書寫字,還找來練家子教他習武。
寫字寫到手麻,站樁戰到腿抖。
“我去求爹爹,他不能對你比對哥哥還嚴苛。”
霍慕白拉住了我。
“青鸞小姐別去,練武是我願意的,除了強身健體,我還想學好本領保護你。”
少年的目光幹淨純粹,情感克製中帶著些許洶湧。
愛上他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因為冬日裏漫天大雪,他會練完拳,帶著薄汗去城東給我買梅子酪。
夏日裏,烈日當空,他會悄悄將冰雕刻成兔子,放在閨房讓我避暑。
他文韜武略,我隻等他參加科舉,拿了功名向父親提親。
我那時以為父親,對我們的情誼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變故發生上元節。
我感染風寒,無法去看燈會。
霍慕白在園中小亭裏擺滿了親手做的花燈。
其中一盞青鸞神鳥燈,做得極其漂亮。
我被他的心意包裹,主動拉住他的手,踮起腳在他下巴處落下一吻。
我羞澀尚未褪去,他愣神還未回魂,父親帶著家丁出現。
“大膽賊子,我好心給你一碗飯,你竟敢毀我女兒清譽,還不給我打死他。”
那夜他衣胞染血,大聲喊都是他的錯,求父親不要苛責我。
而我跪地不起,求父親圓了我和他之間的真情。
父親在窗前站了一夜,第二天將幾乎瘸了腿的霍慕白趕出了府。
我心急如焚,病得愈發重,直到接到小廝傳來的消息,才奇跡般退了熱。
霍慕白問我願不願意不顧一切隨他走,父親堵死他科舉的路,他要去邊疆建功立業。
我願意的,所以我收拾細軟,和他約定趁寺廟上香時,與他私奔。
可他滿懷希望與歡喜等來的,卻是一場奇恥大辱。
我帶著世家小姐和夫人,一起出現在了約定地點。
“大家看看,就是這小小的家奴,妄想求娶我這宰相之女,你們說可笑不可笑?”
霍慕白震驚到臉色慘白。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行。”
“不是說被相爺打斷了一條腿嗎,叫我說兩條腿都該砍下來。”
“一輛漏風的破馬車就想拐走一個大家閨秀,他怕是不知道青鸞小姐,已經在和皇子說親了吧。”
霍慕白無視所有人的嘲笑,破碎地盯著我。
“為什麼?”
我拿出青鸞燈籠。
“嫁皇子享榮華富貴,還是和你邊塞吹風,怕是人人都知道怎麼選。”
我親手點燃了燈籠,在鋪蓋地的白雪中留下黑色的灰燼。
大家無情恥笑時,我抬手招來護衛帶的惡犬。
“把這不知死活,想毀我名聲的惡徒,撕碎了。”
成群的惡犬將霍慕白撲在地上撕咬。
衣衫被撕破,皮膚被犬牙劃開。
那一日,他渾身是血,連著他對我的感情和少年尊嚴都碎成了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