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顧雲舒渾身一僵，心裏的那點動容頓時像一個巴掌狠狠打在顧雲舒臉上。

他可以為蘇晴鋪路，不惜毀掉她的職業生涯。

讓她“欠”他一條命，讓她無法拒絕接下來的要求。

病房內，師兄氣得呼吸急促：“清宴，雲舒是我師妹，那年她為了你放棄晉升機會，你就是這麼回報她的？”

林清宴的聲音依舊平穩：“蘇晴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她不能有汙點。這次失誤太大，她擔不起。”

他頓了頓，像是在說服自己：“但雲舒不同，她還有我，我會養她一輩子。”

“她還有後路，可以留在鑒寶局做我的副手，可蘇晴什麼都沒有。”

顧雲舒隻覺得五臟六腑都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師兄，”林清宴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雲舒會明白的，這是我……能想到的，對所有人都最好的處理方式。”

最好的方式，毀掉她一個人，成全所有人？

顧雲舒再也聽不下去，她猛地推開了門。

“砰”的一聲，裏麵的兩人同時轉過頭。

林清宴看到她，蒼白的臉上掠過一絲極快的慌亂。

“你都，聽到了？”

顧雲舒露出一抹蒼白的笑：“師兄，讓你擔心了，這件事交給我自己來解決吧。”

師兄歎了口氣，“雲舒你和清宴有什麼誤會一定要及時說清楚。”

交待了幾句，才匆匆離去。

顧雲舒這才看向林清宴，看著他頭上纏著的紗布。

認識這麼多年，她才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從來都沒有看透過她。

“林清宴，我在你心裏，究竟算什麼呢？”

“你救我，就是為了讓我去頂罪？”

“你有想過我的以後嗎？”

問出這句話時，她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

林清宴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他沉默了幾秒，搖頭：“不是。”

顧雲舒的心跳漏了一拍，下一秒被徹底粉碎。

“這五年的陪伴，我不可能不救你。”

他的聲音很低，卻清晰無比，“但是雲舒，蘇晴是你妹妹。於公於私，我都不可能對她的事坐視不管。”

“兩天後，我們會舉辦一場公開道歉會，承認是你工作上的疏忽。”

“雲舒，這是減輕損失的最好辦法，以後……我陪你從頭開始。”

顧雲舒張了張嘴。

她想告訴他，她要走了，早就不需要他的承諾了。

可她還沒問出口，病房門被醫生急促地敲響：“林先生，蘇晴小姐失血過多，急需輸血，誰是她的家屬？”

林清宴臉色一變，立刻看向顧雲舒：“雲舒……”

顧雲舒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顧雲舒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關我什麼事？”

“顧雲舒！”

林清宴厲聲喝道，忍著眩暈下床，“她是你妹妹！”

“林清宴，我說了我沒有妹妹。”

這段時間的積壓，讓她眼裏隻剩下冷漠：“我告訴你，她就算今天死了，也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林清宴難得哽住，見她轉身就要走，下床一把拽住他的手腕。

隨後狠狠吻住了她。

這是林清宴第一次吻她。

顧雲舒大腦一片空白，反應過來後狠狠推開了他。

“林清宴，你幹什麼？”

“顧雲舒。”他氣息不穩，“你隻是想告訴你，我和蘇晴不是你想的那樣。”

“現在，可以救她了嗎？”

顧雲舒喉嚨一澀，忽然就不想掙紮了。

太累了。

她馬上就要離開這裏，也不想在離開前掀起什麼波瀾了。

“救她，可以。”

林清宴扣住她手腕的力道微微一鬆。

她看了一眼他額角的傷，“你救我這條命，就當你我用血還給你，我們扯平了。”

“從此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你再也沒有資格，替我做任何決定，要求我做任何事。”

林清宴瞳孔一縮，毫不猶豫的說：“救她。”

顧雲舒笑了笑，不再看他，轉身和醫生離開。

“帶路吧，我去抽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