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聽瀾身高腿長,單手就將葉與青重新扶回了輪椅上。
去往醫務室的一路上,兩個人都一直沉默著,一直到了醫務室門口,趙聽瀾才終於不鹹不淡的開口。
“以後這種情況不要再出現了。”
“在組織裏,影響很不好。”
葉與青心頭那一點如夢似幻的泡泡瞬間就被戳破,留下一地自作多情的難堪。
他沒有問她的腿怎麼樣,沒有問為什麼她最好的朋友會大庭廣眾之下背叛她,他隻在乎他自己的聲譽。
對於愛惜羽毛的趙聽瀾來說,這樣的事情,的確是越少越好。
“知道了,”葉與青勾起一個自嘲的笑容,“不會再有了。”
連帶她這個人,都要永遠消失在他生命裏。
那一次過後,葉與青許久都沒有再和趙聽瀾碰過麵。
也許本來就應該這樣,如果不是她一直拚盡全力做著趙聽瀾的通訊員,他們之間本來就是兩道不會相交的平行線。
現在,隻是回到了原本該有的狀態而已。
葉與青再一次見到趙聽瀾,是在隊伍舉辦的年末晚會上。
京市嚴寒,莊雨眠卻穿著鮮豔的紅裙子和鋥亮的小皮鞋,在臨時搭建的舞台上跳著華爾茲。
葉與青待在角落裏,卻能清楚看到趙聽瀾始終注視著莊雨眠飛揚的裙角,英挺的眉眼噙著淡淡的笑意。
是她從未見過的柔和表情。
一曲終了,所有人都鼓起掌來。
莊雨眠謝幕的時候甚至大膽地比了個大大的愛心,比心的方向,正是台下的趙聽瀾。
趙聽瀾的同僚看見因為寒冷而瑟瑟發抖的莊雨眠,起哄讓趙聽瀾趕緊上去給人家送衣服。
綠色的製服外套披在白皙的肩頭,莊雨眠含羞帶怯,直接撲進了趙聽瀾的懷裏。
眾目睽睽之下,趙聽瀾身子一僵,可是,他終究沒有推開莊雨眠。
台下頓時喝彩聲一片,葉與青看著熱鬧的氛圍,隻覺得自己周遭都成了真空,和這一片喜慶格格不入。
萬眾矚目的聚光燈從來不屬於她。
她永遠,都站在別人的影子之下。
旁邊的同僚低聲道:“你和趙同誌不是有婚約嗎,大家怎麼能這樣啊......”
葉與青嗓子發酸,垂眸勉強一笑。
“一個連當事人都從未放在心上的婚約,別人又為什麼要在乎呢?”
說完,她再也待不下去了,推著輪椅慢慢離開。
宿舍樓下,月光如銀,葉與青看見樹下站了兩個熟悉的人,美好的就像畫報封麵。
莊雨眠身上還披著那件外套,臉頰緋紅。
“趙同誌,不,聽瀾,或許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今晚的事情,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雖然我現在還有很多比不上葉同誌的地方,但我留過學,能力比她強,肯定會做的比她更好的!”
她俏臉含春,輕輕勾住了趙聽瀾的手指。
“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不僅如此,我家裏人也很看好你。”
莊雨眠的父親,就是趙聽瀾的首長。
得到頂級上司的垂青,對於每一個人來說,都是一步登天的好事。
更何況,趙聽瀾本來就對莊雨眠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模糊好感。
葉與青都無需多想,就能明白趙聽瀾的回答是什麼。
是個人都不會拒絕的。
對於趙聽瀾來說,她隻是個無關緊要的局外人。
就像此刻寒風吹拂而下的落葉,可以在男人周身時刻徘徊,甚至能輕輕落在他的肩頭,祈求片刻的溫情與觸感。
可是說到底,落葉始終是要被拂去的。
葉與青轉頭離開。
她單薄的身影被月光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就像幹枯的葉子,輕輕一碰,竭盡全力維持的體麵,就會在頃刻間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