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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聽瀾喉結滾動，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就聽見一陣尖銳的哨音傳來，是通知他緊急集合的信號。

“別鬧了。”

趙聽瀾隻淡淡丟下一句話，就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你自己先冷靜冷靜吧。”

葉與青看著他果斷離開的背影，自嘲一笑，低頭繼續收拾行李。

一個小小的行李箱，就裝下了她八年的歲月。

書桌抽屜的最裏麵壓著一本日記，裏麵零零碎碎地記錄了趙聽瀾所有的喜好，無論是生活，還是工作，全都一一細數在冊。

葉與青拿出來，猶豫了片刻，最終卻將日記丟進了垃圾桶裏。

這些東西，她都不想要了。

連帶趙聽瀾這個人，也一樣。

葉與青又艱難地拎著行李，推著輪椅走到了大院裏另一戶人家。

蘇雲娥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摯友，畢業後，她進入了組織，而蘇雲娥嫁了人，成為了軍嫂。

蘇雲娥從小家境艱難，如果沒有葉與青的資助，她早就沒辦法繼續讀書了。

見葉與青來了，蘇雲娥立刻去供銷社割了一斤豬肉，笑著說晚上要做頓好飯菜吃。

葉與青心中一暖，勉強地笑了笑。

“我想來你家借住一個月的時間，不知道是不是會打擾你們。”

“沒事沒事，”蘇雲娥滿口答應，“咱們什麼關係啊，高山也不會介意的。”

“晚上叫聽瀾也一起來吃飯吧，今兒買的肉多。”

葉與青垂眸：“不用了。”

“我出來住，就是因為和趙聽瀾解除婚約了。”

蘇雲娥的笑容僵在臉上。

“你說什麼？！”

她手裏的盤子“砰”一聲放在餐桌：“你怎麼這麼想不開，要和趙聽瀾解除婚約啊？”

葉與青眼眶微紅，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

可是下一刻，蘇雲娥的反應就讓她遍體生寒。

“你怎麼這麼蠢啊，莊雨眠可是首長的女兒，人家是什麼人，你又是什麼人？”

“你憑什麼和莊雨眠比？”

蘇雲娥指著葉與青的鼻子，聲音從牙縫裏逼出來。

“是個正常男人都會有二心，更何況是莊雨眠那樣的身份，趙聽瀾還是那種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男人。”

“你現在不好聲好氣的哄著趙聽瀾，反而要和他解除婚約？”

“葉與青，你瘋了吧？！你以為你是什麼人啊？”

葉與青不可思議地看向自己的發小，聲音都發著顫。

“所以你覺得，我應該低聲下氣、死皮賴臉地纏著趙聽瀾，哪怕他根本就沒把我放在心上，是嗎？”

蘇雲娥焦躁地原地踱步兩圈，咬牙切齒：“我說的有錯嗎，你腿都斷了，還這麼不安生，非要這麼作！”

“現在好了，你和趙聽瀾解除婚約，那我們家老齊的晉升要怎麼辦？！”

葉與青終於明白了一切。

蘇雲娥的丈夫齊高山，就是趙聽瀾的下屬。

前段時間蘇雲娥來看她的時候，還隱晦提過，希望葉與青能在趙聽瀾麵前多說點好話，好讓齊高山往上走一走。

可是她沒辦法不心寒。

沒有她，蘇雲娥早就被家裏嫁給了老瘸子，沒有她，蘇雲娥連初中都上不了。

沒有她，蘇雲娥也沒辦法嫁給齊高山，過上超過這個年代絕大多數人的好日子。

葉與青眼眶通紅，手指死死攥成拳頭。

“蘇雲娥，所以我對你的作用就是幫你們家討好趙聽瀾，是嗎？”

“過去那麼多年的情分，你都——”

蘇雲娥毫不猶豫打斷了她：“行了行了，你就會翻舊賬，我要是趙聽瀾，我也選莊雨眠不選你！”

她把唯一端出來的一道菜重新端回廚房，臉色發冷。

“我們家房子小，沒有你住的地方。”

“今天家裏飯也不夠三個人吃的，你去食堂吃吧。”

說完，就將葉與青推出了家門，連帶著行李，一起用力地丟了出來。

木門“砰”地一聲在身後合攏。

葉與青隻覺得可笑，然後是無盡的悲涼。

活了這麼多年，原來她從未收到過一份真心的愛。

葉與青垂頭坐在輪椅上，眼淚悄然無聲地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