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蝶兒,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氣了?”
聲音裏帶著責備,
“薇兒是我的救命恩人!當年要不是她,我早就凍死在山穀裏了。”
“不過是一串紅豆,你也至於斤斤計較?”
“哪像你貪生怕死,丟下我。”
原來如此。
原來他一直以為是蘇薇救了他,以為我拋下了他。
當年背他背得膝蓋見骨、在雪地裏跪求郎中的人是我啊,是我桑蝶。
我想笑,卻笑出了淚。
看著眼前這對“苦命鴛鴦”,我沒有辯解。
現在的顧遠山,已經被所謂的恩情蒙蔽了雙眼,
我說什麼他都不會信,隻會覺得我在無理取鬧。
“好,好一個救命之恩。”
我深吸一口氣,眼底的溫度徹底冷卻。
“既然是你的恩人,那你便送她吧。”
我看著那串紅豆,眼中再無半分留戀:“被別人戴過的臟東西,我桑蝶也不稀罕。”
顧遠山愣住了。
他從未見過我這樣絕望又冰冷的眼神,心裏莫名發慌,下意識地想要解釋:
“蝶兒,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沒理他,轉身就走。
是不是都已經不重要了。
身後,蘇薇還在小聲抽泣,顧遠山卻望著我的背影,久久沒有動彈。
他不知道,這一轉身,便是陌路。
顧遠山帶著蘇薇走了。
他們走了大概半個時辰。
這一世我可不會在寒窯傻等
我花光了所有的積蓄,雇了一輛老牛車,遠遠地吊在他們後麵。
帶上僅剩的幹糧,雇了一輛破舊的牛車,遠遠地跟在他們後麵。
路過山神廟的時候,牛車停了。
我躲在樹後麵,看著顧遠山扶著蘇薇下車。
那山神廟破敗得很,但他倆跪得虔誠。
幾年前,也是在這兒,顧遠山拉著我的手發誓:
“皇天後土,我顧遠山此生非桑蝶不娶,若違此誓,天打雷劈。”
現在雷沒劈下來,他倒是在給蘇薇求平安符。
“求山神保佑薇兒身體康健,認親順利。”
他低聲念叨著,把那唯一的幾個銅板扔進了功德箱。
那是我們攢了很久,準備買過冬糧食的錢。
我嚼著冷硬的幹糧,冷冷地看著。
求吧,多求點。
畢竟以後進了大牢,可就沒地兒求了。
到了晚上,他們歇在了一處驛站。
顧遠山手裏沒多少錢,但還是咬牙給蘇薇開了一間上房,自己睡通鋪。
我裹著頭巾,坐在大堂角落裏啃饅頭。
忽然,看見顧遠山從外麵急匆匆地跑進來,懷裏護著個油紙包。
他獻寶似的跑到蘇薇麵前打開。
一股甜膩的香味飄散開來。
是桂花糕。
那一瞬間,我的手一抖,饅頭差點掉在地上。
這是我最愛吃的東西。
以前每次趕集,我都眼巴巴地看著,舍不得買。
顧遠山總說:“等以後有錢了,讓你吃個夠。”
現在他買了。
卻是買給另一個女人的。
“薇兒,趁熱吃,這家的桂花糕最有名。”顧遠山滿眼期待。
蘇薇皺了皺眉,嫌棄地推開:“我不愛吃甜的,膩得慌。”
顧遠山的手僵在半空。
他愣愣地看著那包桂花糕,似乎有些茫然。
“哦......你不愛吃啊。”
他喃喃自語,“我怎麼記得......有人特別愛吃這個......”
我坐在陰影裏,冷冷地看著這一幕。
看啊,他潛意識裏還記得我的喜好,還記得我不愛吃酸他愛吃甜。
可那又如何?
行為上的背叛,哪怕有再多的潛意識做借口,也是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