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宴會廳裏,衣香鬢影,觥籌交錯。正中央的大屏幕上,循環播放著傅氏集團這些年的輝煌成就。
忽然,背景音樂切換了。
當那熟悉的旋律響起的瞬間,我的腳步停滯了一瞬。
是《夢中的婚禮》。
下一秒,我看見他微微俯身,摟住身邊林曼琪纖細的腰:“曼琪,你不是說最喜歡這首曲子嗎?我特意讓人換的。”
他大概真的忘了。
我們結婚時,他說這首鋼琴曲太過俗氣,配不上傅家的婚禮。
我扶著林曼琪去休息區。
路過高高壘起的香檳塔時,她突然在我身邊停下,衝我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然後身體柔軟地向後一倒。
嘩啦——
玻璃碎裂的聲音響徹全場,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跌坐在地上,漂亮的晚禮服被香檳浸濕,狼狽不堪,眼眶通紅。
“喬安姐,我知道你恨我搶了廷川,但你也不能推我啊!這裏都是玻璃......”
傅廷川的聲音幾乎是立刻從人群後傳來。
他撥開賓客,快步趕到。
沒有一句問詢,沒有一絲遲疑。
他當著所有人的麵,用盡全力,狠狠地推了我一把。
我腳上踩著那雙本就不合腳的刑具,根本站立不穩。
整個人向後踉蹌著摔去,重重地跌進了滿地鋒利的玻璃碎渣裏。
手掌下意識地撐在地上,尖銳的玻璃片瞬間刺入皮肉,溫熱的血立刻湧了出來,染紅了身下的地毯。
傅廷川卻看都沒看我一眼。
他脫下昂貴的西裝外套,裹住林曼琪:“有沒有傷到?疼不疼?”
然後,他才轉過頭,對著倒在玻璃渣裏的我低吼:
“喬安,你真是惡毒到了骨子裏!”
“如果曼琪今天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要你的命!”
在一片指責聲中,我撐著另一隻手,自己從血肉模糊的掌心裏,一寸寸拔出那塊最大的玻璃碎片。
血流得更凶了,一滴一滴,砸在昂貴的手工羊毛地毯上,暈開一朵朵小小的、刺目的紅花。
我站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向宴會廳的大門。
身後,他的聲音追了過來。
“每次都是在我最忙的時候,你鬧這種情緒給誰看!”
我回到別墅。
傅廷川沒有馬上回來。
他以為我會像以前一樣,鬧完情緒,又會自己舔著傷口湊上去。
我從床底拖出我的行李箱。
打開,裏麵空空如也。
我把一件洗得發白,有些破舊的嬰兒毛衣,小心翼翼地疊好,放進去。
傅廷川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一把搶過我手裏的毛衣,扔在地上。
他用腳踩著,臉上全是嘲諷。
“怎麼?還要帶著這些垃圾走?”
“這是你跟那個野男人的孩子的東西?喬安,你還真是深情!”
林曼琪跟在他身後,看到我放在桌上的一個小木盒。
她走過去,伸手將它拂落在地。
盒子摔開了。
裏麵是我兒子的幾縷胎發,和一張已經模糊的全家福。
相框的玻璃碎了一地。
林曼琪捂住嘴,故作驚訝。
“哎呀,手滑了。”
“反正人都死了,留著這些也沒用吧。”
我推開林曼琪,跪在地上,用顫抖的手去撿那些散落的胎發。
傅廷川卻一把將我拽起來,推到一邊。
“你發什麼瘋?嚇到曼琪了!”
“不就是點破爛嗎?”
我抬起頭,看著他。
我的眼神一定很空。
林曼琪當著他的麵,彎腰撿起那張被玻璃劃破的全家福。
她笑著說:
“是啊,都是破爛。”
傅廷川的動作停住了。
他看著我,臉上的怒氣消退,換上一種陌生的慌亂。
他好像突然意識到,有什麼東西,真的要碎了。
他伸手,想來抓我的手。
“別鬧了,明天我讓人給你買新的......”
我甩開他的手。
“傅廷川,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