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崩生還的第八年,我和傅廷川在洗腳城重逢。
他靠在真皮沙發上指點江山,而我卑微地跪在他麵前,試著水溫。
那道曾經不可一世的聲音突然頓住,帶著巨大的恐慌。
“喬安?”
他起身踢翻了水盆,熱水濺濕了我的工裝短褲。
包廂裏所有人都看著這位太子爺失態。
傅廷川像是瘋了一樣,捧起我的臉,指尖冰涼。
“你沒死......你沒死為什麼不來找我?我以為你埋在了雪山下......”
我沒敢動,隻是熟練地拿毛巾去擦地上的水漬。
他眼眶通紅,“這種伺候人的活,你怎麼受得了?”
我默默地換了一盆新水,重新跪在他腳邊。
“先生,剛才是中藥泡腳,這次給您換牛奶的。”
八年了,有些傷疤愈合了。
但心早就死了。
......
傅廷川把我塞進車裏。
車門鎖死。
他掐住我的下巴,眼睛裏布滿血絲。
“喬安,你真有本事。”
“為了那個野男人,不惜玩詐死?”
“八年了,怎麼,他玩膩你了,你又回來想繼續當傅太太了?”
他的聲音又冷又硬。
“還做技師去勾引我?”
我扭頭看向窗外。
大雪紛飛,和八年前一樣。
雪崩那一刻,巨大的雪塊砸下來。
傅廷川沒有猶豫,轉身護住了他身邊的林曼琪。
他對壓在雪塊下的我說:
“喬安,曼琪身體弱,你是登山隊的,你能撐到下一批救援。”
是一個善良的驢友看不下去,用身體護住了我。
我才活了下來。
可傅廷川以為,那是我又找的姘頭。
“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忘勾引野男人。”
他抱著林曼琪,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跟著第一批救援隊走了。
把我一個人扔在風雪裏。
再沒看過我一眼。
車停在別墅門口。
這裏曾是我們的婚房。
傅廷川把我從車裏拽出來,上下打量我身上的會所工裝。
“把這身臟衣服換了。”
傭人拿來一件白色的連衣裙。
我沒有反抗,走進換衣間。
出來時,傅廷川看著我。
“怎麼穿著這麼別扭?”
旁邊的管家躬身,小聲提醒。
“先生,這是林小姐不要的舊款。”
傅廷川發出一聲冷笑。
“一個為了野男人連親生骨肉都能舍棄的女人,有件衣服蔽體就不錯了,還挑什麼?”
“湊合穿吧。”
我沒說話。
尊嚴,早就和我肚子裏的孩子一起,埋在了八年前那場大雪裏。
傅廷川坐在沙發上,伸手按著太陽穴。
他習慣性地朝我的方向伸出手。
“頭疼,按按。”
我站著,一動不動。
他惱火地抬頭看我,然後扯動嘴角,笑了。
“忘了,你這雙手伺候過別的男人,臟了。”
“我嫌惡心。”
他抓過我的手腕,想把我推開。
他的手指觸碰到我掌心的老繭和凍瘡留下的疤痕。
他的動作停住,目光落在我的手上。
那點遲疑很快消失,變成了更深的厭惡。
“看來那個男人也沒把你當回事,讓你幹這種下賤活。”
“喬安,這就是你選的路!”
玄關處傳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
一個嬌柔的女聲響起。
“廷川,聽說家裏來客人了?”
傅廷川臉上的陰沉瞬間消失。
他站起來,快步迎過去。
他親自蹲下,為林曼琪換上柔軟的拖鞋,動作溫柔。
我心裏沒有一點起伏,隻想拿回我兒子的東西。
然後,我就會永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