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媽媽今天格外溫柔。
她把肉包子掰開,吹涼了遞給我。
“多吃點,長胖點。”
她看著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頭待宰的豬。
我大口嚼著包子,肉餡很香,但我嘗不出味道。
我的餘光一直在瞟她的包。
那個黑色的帆布包,鼓鼓的。
剛才進門的時候,我聽見裏麵有手機震動的聲音。
那是很輕微的“嗡嗡”聲,不是媽媽那個破喇叭手機的動靜。
那聲音聽著很貴。
難道是婷婷媽提到的那個“徐總”的手機?
或者是婷婷的電話手表?
“媽,我想喝可樂。”我含糊不清地撒嬌。
“好,媽給你去買。”
她心情好得詭異,竟然直接起身出門了。
連包都沒拿。
門一關上,我立刻吐掉嘴裏的包子,衝向那個帆布包。
拉鏈拉開。
裏麵有一把帶泥的小鏟子,一雙沾著泥土的勞保手套。
還有一個粉紅色的電話手表,已經關機了。
最底下,還有一部黑色的商務手機。
屏幕碎了一角,背麵刻著“徐建國”三個字。
我按下電源鍵。
有密碼。
我試了試“123456”,不對。
試了試“888888”,開了。
中年男人的密碼總是這麼樸實無華。
微信置頂是一個叫“母老虎”的人,應該是他老婆。
下麵是一個叫“寶貝婷婷”的備注,發來好幾條語音。
【爸爸,媽媽罵我。】
【爸爸,你想吃草莓嗎?媽媽買了好多。】
最新的一條消息,是昨天下午三點發出的。
【爸爸,有個阿姨說帶我去找你。】
我手腳冰涼。
那個阿姨,就是我媽。
我點開相冊。
最新的照片是一張自拍。
背景是一片荒地,徐建國摟著一個年輕女人,笑得很猥瑣。
但重點不是這個。
重點是,照片的角落裏,有一棵歪脖子樹。
那棵樹我認識。
就在我們小區後山那片爛尾樓旁邊。
我媽昨天下午四點帶走婷婷。
徐建國昨天下午在後山。
這中間有什麼聯係?
突然,門口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媽媽回來了!
這麼快!
我手忙腳亂地把手機塞回包裏,拉上拉鏈,坐回餐桌前,抓起一個包子就往嘴裏塞。
門開了。
媽媽手裏拿著一瓶可樂,眼神陰鬱地掃視了一圈。
最後目光落在我身上,又看了看那個帆布包。
“妙妙,你動媽媽包了嗎?”
我一臉茫然地抬頭,嘴角還掛著肉渣。
“包?包子好吃。”
我傻笑,口水順著嘴角流下來。
媽媽盯著我看了足足五秒。
那種眼神,像是在解剖我。
最後,她笑了。
“傻丫頭,吃吧。”
她走過來,把可樂放在桌上。
然後,她拿起那個帆布包,當著我的麵,把裏麵的東西一股腦倒了出來。
手機,手表,鏟子。
全都在。
她拿起那把小鏟子,在手裏拍了拍。
“妙妙,你看這鏟子臟不臟?”
我點頭:“臟。”
“那我們去後山把它洗幹淨好不好?”
她笑得露出了牙齦。
“順便,帶你去看看昨天那個不聽話的小妹妹。”
我的心跳驟停。
她是故意的。
她知道我看了包。
她現在,要帶我去埋屍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