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時候發燒燒壞了腦子，大家都叫我傻子。

直到那天，我刷到一條同城吐槽貼：

【給客戶準備的頂級紅顏草莓被家裏那個傻貨偷吃了，養個廢物真累，想把她扔了。】

評論區裏全是維護孩子的。

【幾顆草莓而已，至於嗎？】

【虎毒還不食子，這媽當得太刻薄了。】

【孩子可能隻是饞了，多大點事要扔孩子？】

我縮在被窩裏，用還沾著紅色草莓汁的手指認真回複：【阿姨別生氣，草莓很甜，妹妹一定不是故意的。】

【我媽媽剛才也給我吃了這種草莓，她就沒罵我，還誇我乖呢。】

我也剛好，剛剛吃完媽媽放在桌上的那一盒紅顏草莓。

“啪！”

手機屏幕瞬間碎裂，像一張驚恐的蜘蛛網。

我嚇得一抖，縮進被窩深處。

媽媽站在床邊，臉上的表情扭曲得像隻惡鬼，手裏還抓著那是我的手機。

“誰讓你亂發評論的？誰讓你亂說話的！”

她的聲音尖利，像指甲劃過黑板。

我有些發懵。

剛才媽媽還好好的。

她把那盒紅彤彤的草莓端給我，眼神溫柔得像春天的水。

她說：“妙妙乖，把這些都吃了，媽媽最愛你了。”

所以我乖乖地吃完了。

吃得滿嘴都是甜膩的汁水，連手指都舔得幹幹淨淨。

然後我才拿起手機，看到那個阿姨罵她的孩子。

我覺得那個孩子好可憐，就忍不住回複了幾句。

我隻是想誇誇媽媽呀。

“我......我隻是說媽媽對我好......”我結結巴巴地解釋，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媽媽突然撲過來，死死掐住我的脖子。

那雙剛才還給我遞草莓的手，現在像鐵鉗一樣。

“誰讓你多嘴！誰讓你告訴別人你吃了草莓！你這個傻子！怎麼不去死！”

她的臉漲成豬肝色，唾沫星子噴了我一臉。

我喘不過氣，眼前陣陣發黑。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死掉的時候，門鈴響了。

“叮咚——叮咚——”

媽媽猛地鬆開手，像是觸電了一樣。

她慌亂地整理了一下頭發，又回頭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敢出聲，我就把你舌頭割下來。”

她轉身去開門，變臉比翻書還快。

“哎呀，王警官，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聲音溫柔得仿佛剛才那個瘋婆子不是她。

我捂著脖子，大口喘氣。

透過門縫，我看到兩個穿著製服的警察站在門口。

“你好，女士。我們接到舉報，轄區內有人在網上發布虐童言論，IP定位顯示就在這附近。”

“而且，報案人說，評論區有個孩子回複，說剛吃了同款草莓，我們擔心有隱情。”

媽媽笑得僵硬：“警察同誌，你們搞錯了吧？我們家就我和我女兒，我女兒......腦子不太好，她怎麼會玩手機呢？”

“而且，草莓這種金貴東西，我們家哪吃得起啊。”

我愣住了。

桌上那個空蕩蕩的草莓盒子，就在她身後不到兩米的地方。

還有我嘴邊，應該還殘留著紅色的汁液。

媽媽在撒謊。

為什麼？

誇我吃草莓乖，是壞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