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婆婆雙眼通紅,不忍的將我攬入懷中,一遍遍撫摸我的頭發,想讓我冷靜下來。
“欣欣,醫生說你的手和腿都凍傷了,必須要截肢,我們也沒辦法,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看向自己的下身,整條小腿也被截去,裹在斷口處的紗布也血跡斑斑。
我呆呆地看著空蕩蕩的小腿,意識仿佛都被抽離了一般。
似乎連疼都忘記了,隻有不停顫抖的嘴唇讓我意識到自己還活著。
婆婆抱著我,早已哭到泣不成聲。
過了很久,我才艱難的抬起自己殘缺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盡力擠出一絲微笑,聲音都有些苦澀:
“媽,不哭,我能活著就已經很好了。”
相比上一世淒慘的後半生,我開始慶幸自己隻是沒了手和腿而已。
最起碼,我沒有死在讓人窒息的行李箱裏,也沒死在冰冷的海水裏。
隻要活著,人生就不算無望。
我在醫院裏住了整整一個月,經曆過無數次換藥,每次都會疼的暈過去。
好在婆婆一直陪在我身邊照顧我,讓我不至於太難過。
而我的老公卻一次都沒出現過。
婆婆給他打過幾次電話,讓他來醫院看我,可他在電話裏語帶不屑的說道:
“你們不就是看不慣我陪著安溪,所以故意編造理由讓我陪著許欣嗎?”
“安溪她都被許欣害的傷了手,錯過了人生中第一次畫展,她現在患上了抑鬱症,我陪著她,是在替許欣贖罪!”
婆婆氣得破口大罵,卻被我攔下,對於蘇晨,我早已不抱任何期待。
能活著就好,他信不信我,願意陪著誰,對我來說都已無所謂了。
隻是我沒想到,會在出院那天遇見他。
婆婆怕我自卑,特意買來手套,小心翼翼套在我的手腕上。
又用一張大大的毯子將我殘缺的腿蓋起來。
她推著輪椅,忍著心酸,裝作沒事一般,一路和我說笑著。
剛走到醫院門口,我一眼就看到人群中,正和安溪深情擁吻的蘇晨。
他們旁若無人一般,吻的難舍難分,惹來周圍人豔羨的目光。
大概不會有人想到,他真正的妻子,正坐著輪椅,在不遠處,像隻陰溝裏的老鼠一般,窺視著他們的幸福。
一番纏綿過後,他們才依依不舍的分開,蘇晨帶著意猶未盡的神情轉身,卻正對上我和婆婆冰冷的眼神。
他眼裏的慌張差點就要遮掩不住,卻仍然故作鎮定,牽著安溪走到我們麵前。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下的輪椅上,不由得冷嗤一聲:
“許欣,你到底有完沒完,知道我今天會帶安溪來醫院複查,所以故意帶著我媽過來玩偶遇是吧?”
“這次又想拉著我媽陪你演什麼戲?裝瘸子嗎?連輪椅都坐上了,可真是逼真呢!”
“你到底有沒有心了?我媽一把年紀了還得陪著你折騰,我早就說過,我倒了八輩子黴才會娶到你!”
他說的眉飛色舞。
婆婆實在看不下去,衝到他麵前吼道:“你真的是我兒子嗎,怎麼這麼沒良心,欣欣她的腿因為你已經沒了!“
蘇晨隻是愣了一瞬,隨即又嗤笑著看我:“找我媽幫你撒謊也不換個好點的理由。”
“您不知道,她為了那雙嬌貴的腿,逼著我拿別人的命去換呢!“
說完,他又俯身過來拉扯我蓋在腿部的毯子,嘴上掛著即將揭穿小醜的輕蔑笑容。
”聽說你橫跨的那片海域有很多鯊魚,如果你的腿真的有傷,怎麼可能逃得過去。連最危險的鯊魚都能躲的過去,又怎麼會截肢......“
扯掉我腿上毯子的那一刻,他整個人愣在原地,睜大眼,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盯住我空蕩蕩的小腿。
他抑製不住的顫抖著,聲音都染上了一絲哭腔。
“欣欣,你的腿,真......真的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