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記憶像決堤的洪水，瞬間衝垮了理智的防線。

頭痛欲裂。

我扶著桌沿，大口喘息。

五年前的畫麵碎片式地閃回。

那天暴雨，江妄開著那輛破舊的二手車，我們在車上大吵一架。

「沈寧！你就非要去北京嗎？這裏有我，有我們的未來，還不夠嗎？」

「江妄，那是我的夢想！而且我們隻是異地，又不是分手！」

「異地就是分手的開始！你走了就是不要我了！」

爭執中，方向盤失控。

刺耳的刹車聲，劇烈的撞擊感。

然後是無邊的黑暗。

醒來時，隻有江妄坐在床邊，告訴我，我是他的女朋友，我們在車禍中幸存，相依為命。

他隻字未提北京，未提北大，更未提那張被他母親和林優當眾羞辱的通知書。

原來，所謂的「因為錢分手」，所謂的「為了照顧他錯過報到」。

全都是他編織的謊言。

為了把我留在他身邊，利用我的失憶，把我困在這座城市，困在他身邊整整五年！

後來因為江家認回了他，他媽和林優介入，為了趕走我，才有了機場那出戲。

而那時的我，記憶混亂，被他們聯手灌輸了錯誤的認知，真的以為自己是個愛慕虛榮被拋棄的女人。

我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林優敢在綜藝上那麼肆無忌憚地造謠。

因為在他們所有人的認知裏，那個知道真相的沈寧，早就「死」在了五年前的車禍裏。

現在的我，隻是一個他們可以隨意揉捏的軟柿子。

「阿寧？阿寧你怎麼了？」

江妄大概是看我不對勁，不顧一切地推門衝了進來。

他伸手想扶我。

我猛地抬頭，死死盯著他。

眼神裏的冰冷和恨意，讓他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阿寧......」

「江妄。」

我開口，聲音啞得厲害。

「五年前車禍，我為什麼會昏迷三個月？」

江妄的表情瞬間凝固。

那種驚恐，比剛才看到林優還要劇烈百倍。

「你......你想起來了？」

看來是了。

我冷笑一聲，抄起桌上那把鋒利的修複刀，抵在自己的掌心。

「別過來。」

「江妄，你真讓我惡心。」

「這五年，你每天看著我像個傻子一樣圍著你轉，看著我為了所謂的分手費內疚自責，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你所謂的深情，就是把我變成一個廢人，然後圈養起來嗎？」

江妄慌了，徹底慌了。

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眼淚鼻涕一起流。

「不是的！阿寧，我是太愛你了！我不能沒有你！」

「如果讓你去北京，你肯定會遇到更好的人，你肯定會忘了我！」

「我隻是想留住你......隻要你在我身邊，我可以給你一切！」

「我知道錯了，這五年我也很痛苦，每次看到你被罵拜金女我都很心疼，可是我不敢說......我怕你想起來就會離開我！」

「你看，我現在是江氏總裁了，我有錢了，我們可以結婚，你想去哪裏我都陪你，好不好？」

門外的林優也驚呆了。

她大概做夢也沒想到，這裏麵還有這樣一層隱情。

她捂著嘴，看著江妄像條狗一樣跪在我麵前，眼神裏全是崩塌。

我看著這個男人。

隻覺得五年的青春，喂了狗都比這強。

「結婚？」

我把玩著手裏的刻刀，刀鋒折射出寒光。

「江妄，你不僅涉嫌非法拘禁，還涉嫌詐騙。」

「這五年我給你畫的設計圖，幫你處理的文件，甚至我工作室的每一分收益，你都用各種名義轉走了大部分。」

「你說那是幫我理財。」

「現在看來，你是怕我有錢了就會跑吧？」

江妄臉色灰敗。

「阿寧，錢都在卡裏，我一分沒動，都給你......」

「不必了。」

我拿出手機，打開錄音暫停鍵。

剛才的一切，都錄進去了。

「這點錢，留著給你請律師吧。」

「另外。」

我看向門外還在發愣的林優。

「林小姐，麻煩你也別走。」

「剛才那通電話你也聽到了。」

「撕毀我的錄取通知書，阻撓我入學。」

「雖然學籍還在，但你當年的行為，足夠讓你那個正在上升期的事業，徹底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