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和顧恒鈞官宣領證那天,養妹大鬧了一通脾氣。
在家人的極力勸阻下,她依舊摔門而去。
本來以為她如同網上的流行梗一樣,是擔心姐夫搶走了自己的姐姐。
所以才在後麵的日子裏動不動給顧恒鈞使絆子。
比如結親宴時逼他一直喝酒。
又比如迎親時,潑了他一大盆臟水。
結婚七年,我一直在試圖調和他們的關係。
卻沒想到他們一直背著我偷吃。
我試過以死相逼,換來的是他們兩個的日漸高調。
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鬧,我最終選擇暗自離開。
成全他們,滿足別人對我息事寧人的勸解。
直到我以海歸高材生的身份被母校聘請任課,學生說我像她前師母。
......
粉筆落在黑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轉身麵向階梯教室:
“我是林初晚,這學期建築構造原理的任課老師。”
台下響起零散掌聲。
建築係的學生大多埋頭畫圖,隻有第三排紮馬尾的女生一直盯著我。
下課鈴響後,她走到講台邊:
“老師,您認識顧恒鈞教授嗎?”
“建築係的教授,校門口有照片。”我繼續收拾教案。
她拿出手機,翻出一張婚紗照。
情人坡的櫻花樹下,二十二歲的我穿著婚紗,顧恒鈞摟著我的腰。
“我是顧教授帶的研一學生,陳雨。”
“這是我前師母林星月,六年前病逝了。”
她觀察我的表情。
“但您和她......”
“長得像而已。”
我微笑。
“可能我是大眾臉。”
陳雨又翻出一張照片,是我的建築素描作業,右下角有簽名。
“這是我在顧教授辦公室看到的。”
“您今天畫的軸測圖,筆觸和這張一模一樣。”
我看著她,沒說話。
六年了,我改了名字,整了眉眼,連聲音都壓低了。
卻改不掉畫第一筆時的習慣。
那是顧恒鈞握著我的手教會的。
“林老師。”陳雨壓低聲音。
“如果您真是......請小心現在的師母......”
高跟鞋聲從走廊傳來,很急。
林楚楚出現在門口,穿著香奈兒套裙,抱著嬰兒。
看到我的瞬間,紙袋從她手中滑落,奶瓶滾到講台邊。
嬰兒大哭,她卻沒有在意。
隻是臉色慘白,緊緊盯著我。
嘴唇動了動,沒發出聲音。
“師母?”陳雨轉身。
“您、您還好嗎?”
“我......我認錯人了。”
林楚楚擠出一句話,抱起孩子轉身就走,差點撞上玻璃門。
顧恒鈞剛好從樓梯上來:
“楚楚,小心——”
他看見我,話卡在喉嚨裏。
時間凝固了幾秒。
他扶住牆壁,手指關節泛白,然後迅速戴上溫文爾雅的麵具:
“這位是?”
“客座教授林初晚。”陳雨說。
顧恒鈞向我伸出手:
“林老師,我是建築係的顧恒鈞。”
我輕輕一握即放。
他的手很涼。
“楚楚要去醫院給孩子體檢,我們先走了。”
他摟住林楚楚的肩離開,步伐穩健。
隻有我注意到,他下樓時手一直扶著欄杆。
陳雨等他們走遠,輕聲說:
“他們結婚五年了。她嫁過來那天,燒了前師母所有東西。”
“畫稿、照片、衣服。顧教授沒攔。”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前師母幫過我。她說,有夢想的人不該被錢攔住。”
我看向窗外。
教師公寓五樓那扇窗亮著燈,淡黃色的窗簾是我當年挑的。
那裏曾經是我的家。
手機震動,院長來電:
“林老師,方便來我辦公室一趟嗎?有些事想聊聊。”
掛斷電話,我對陳雨笑了笑:
“謝謝提醒。”
走出教學樓,夕陽落在情人坡方向。
我摸了摸左手無名指,那裏有一圈極淺的痕跡。
六年了,還沒完全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