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媽媽接我放學那天，被人殺死了。

患有自閉症的我，卻什麼也記不住。

一向溫柔的爸爸掐著我的脖子哭喊：

“陸星染，我恨你！你為什麼不是正常人？”

“你媽就死在你麵前，你卻連凶手的臉都記不住！”

“你憑什麼感覺不到痛苦？！憑什麼！！”

我望著爸爸憤怒的臉，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但我知道，是我讓爸爸這麼痛苦。

所以當他把我關進小黑屋，讓對著媽媽的照片懺悔時，我沒有哭。

我想，如果我很乖，一切都會變回來。

沒多久，我的夢實現了。

爸爸打開門，說帶我去做記憶審判，那樣就可以見到媽媽。

我開心的去了。

醫生叔叔用一根很長的針紮進我的腦袋裏。

很痛，我流了好多血。

但爸爸沒有騙我，我真的見到了媽媽。

他也終於知道了真相。

可知道了真相的爸爸，抱著我漸漸冰冷的身體，哭得比從前更絕望了。

......

記憶審判器前，坐滿了神情肅穆的觀眾。

冰冷的儀器在無影燈下泛著寒光。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叔叔看到我，眉頭緊緊皺起。

他轉向爸爸，語氣裏帶著不忍：

“陸先生，您確定要讓她接受記憶審判？”

“記憶回溯的過程極其痛苦，連成人都無法忍受，更何況孩子......”

“而且，有超過百分之六十的概率，會造成腦死亡。”

我怯生生地躲在爸爸身後，眼中卻帶著一絲期待。

爸爸低頭看了我一眼，隨後對著醫生回應道：

“確定。不是還有接近一半的可能，不會出事嗎？”

他像是強調，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我隻想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我隻是想給舒雅一個交代，我......”

“我保證，等抓到凶手，我就會好好愛星染，我會好好補償她。”

醫生歎了口氣：

“陸先生，記憶審判的原理是引導和提取，不是暴力讀取。”

“它要求受試者完全自願，不能有任何抵觸和恐懼情緒，否則記憶將無法提取。”

“您確定......孩子她自己願意嗎？”

醫生話音剛落，爸爸猛地看向我：

“星染！你告訴爸爸，你願意的，對不對？”

“隻要做完這個，你就能見到媽媽，你會很乖的，對不對？”

聽到能見到媽媽，我的眼中一亮，用力地點了點頭：

“願意。星染願意。星染會乖。”

聽到我的回答，爸爸笑了，抬手摸了摸我的頭發。

“好孩子，等會兒不管有多痛，不管發生什麼，你都不要動，不要掙紮。”

“隻要你乖乖聽話，就能見到媽媽。”

我貪戀爸爸久違的溫暖，立刻用力點頭保證：

“星染聽話！星染不怕痛！”

我剛說完，爸爸的眼淚突然滾下來。

我立刻慌了，湊上去想用袖子擦：

“爸爸不哭......星染聽話......”

他輕輕推開我，別過臉，用決絕的語氣對醫生說：

“開始吧。”

醫生遞來一份文件。

“風險知情書，請您簽字。”

爸爸接過筆，手指微顫，抬頭最後確認：

“做完，就一定能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是嗎？”

醫生點頭：

“理論上，隻要她完全配合，能提取高度還原的記憶片段。”

爸爸點了點頭，利落在紙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隨後他走到我麵前，鄭重的叮囑我：

“星染，記住，隻有聽話，才能見到媽媽。”

“嗯！星染會聽話！”

爸爸最後看我一眼，轉身走到台下坐下。

醫生牽我走上台。

他指著懸在椅子上方的那根手指粗細的銀針道：

“星染，看到那根針了嗎？它會從你頭頂這裏紮進去，”

“你會非常、非常疼，比打針疼千百倍。真的不怕？”

我盯著那根閃著寒光的銀針，身體控製不住地一顫。

可是一想到能見到媽媽，我立馬搖了搖頭，堅定道：

“不怕，星染不怕。”

醫生眼中閃過不忍，歎了口氣，扶我坐上冰冷的金屬椅。

他用軟束帶固定我的手腕、腳踝、腰。

“爸爸......”我有些心慌。

爸爸坐在台下，一動不動的盯著我。

頭頂傳來機械聲。

那根銀針，對著我的頭頂，開始緩緩降下。

我死死咬住嘴唇，手指卻控製不住的發顫，不斷在心裏默念：

“星染不怕......星染聽話......”

整個審判庭一片寂靜，所有的目光都盯著我頭頂上懸著的銀針。

而就在銀針即將刺下的瞬間——

“等一下！”

觀眾席下，爸爸猛地起身，眼中赤紅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