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慌亂尖叫的人群隔絕了賀明宜的目光。

賀明宜僵在原地，看著鮮血在地上一點點的蔓延。

明明離她還有一段距離，可那股血腥味仿佛穿透呼吸，滲進她的四肢百骸裏。

也緩緩地掐住她的喉嚨，讓她無法呼吸。

“江......江辭......”

賀明宜剛邁出一步，就被沈紀川拉住了。

“明宜姐，我們該出發了。”

他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被嚇到了嗎？沒事的，拍戲而已。就三樓，何況姐夫身上還綁著威亞，那些血也是道具。”

隨著副導演喊卡，人群也開始嘻嘻哈哈。

“一條過，江導演得不錯啊。”

“紀川還有幾場戲需要替身，不然江導幫人幫到底，直接都拍了吧！”

“可以準備下一場了！”

賀明宜喉頭滾了滾，直到此刻，才像是重新活了過來。

“快走啦，不然趕不上飛機了。”沈紀川笑著拉她往外走。

賀明宜跟著往外走了幾步，下意識地回頭。

人群遮擋，她依舊看不清楚江辭的模樣。

忽地，賀明宜自嘲地笑了一聲。

是啊，能出什麼事？

她收回目光，回握住沈紀川的手，徑直地離開了片場。

可地上蔓延的那抹鮮紅，卻長久深刻地，烙印在她的心頭。

片場上人來人往，準備著下一場戲的拍戲。

誰都沒有意識到，江辭就那麼躺在地上，遲遲沒有起來。

直到第二場戲即將開拍，場務才走了過去。

“江導，麻煩讓一讓。”

安安靜靜，江辭沒有任何回應。

場務嘴一撇，“趕緊的，別耽誤我們工作進度。”

依舊沒有動靜。

場務不耐煩地去拽他的胳膊，入手一片冰涼。

她一愣，本能抬頭，江辭沒有半點血色的臉映入眼簾，她當即被嚇得跌坐在地，嘴巴動了動，才擠出變了調，驚懼到極致的聲音。

“救......救命啊......他死了！”

“啊！”

嘈雜的片場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江辭的身上，臉色大變。

*

車停在了機場門口。

賀明宜和沈紀川往裏走時，正好一輛救護車鳴笛，從他們身後開過。

她下意識回頭，目光隨著救護車遠去，沒來由地一陣心悸。

“明宜姐，你怎麼又走神了。”

沈紀川踮著腳尖捧住她的臉，“走啦，我們進去。”

賀明宜喉頭滾了滾。

她的心底深處好像莫名地多了一處空洞，絲絲涼意蔓延擴散，讓她不自覺心神不寧。

直到看不見救護車，賀明宜才收回了目光，陪沈紀川進了機場，檢票登機。

沈紀川托著腮幫子看她，眉眼都是歡喜。

“哪怕隻有這三天，隻有這一場婚禮，我都覺得此生無憾了。”

“明宜姐，你對我真好。”

賀明宜心頭發軟，摸了摸他的臉，虧欠又多了一分。

明明她不夠好。

如果他們早點遇見，被迫輟學、艱難求生的事情他都不會遇到。

她這輩子放不下江辭，注定給不了沈紀川原本可以有的唯一。

手機鈴聲響起，是助理打來的電話。

“老板。”

那頭傳來的聲音艱澀，“江先生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