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是離婚協議，賀明宜已經簽了名。

“紀川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娶我當妻子。這次因為你他受了那麼大的委屈，我舍不得讓他再失望，我定了機票，準備給他補一場婚禮。”

“好。”

“江辭，你也清楚，原本我應該嫁的人......你說什麼？”

“我說好。”江辭神色平靜，又重複了一次。

賀明宜愣住了，她本來以為讓江辭同意會很難，她甚至為此準備了很多說辭。

可他輕易就鬆了口。

忽地，一股沒來由的不安纏上心頭。

“江辭，你......”

沈紀川跑過來膩到賀明宜身上，“姐夫，男一號墜樓慘死的戲你幫我拍行嗎？”

見江辭沒反應，沈紀川晃著賀明宜的手：

“明宜姐，我傷口還疼呢，再說我們還要趕飛機，來不及了。就讓姐夫幫我拍，求求你了，好不好？”

江辭看著賀明宜，三天前，任由他怎麼哭求，賀明宜依舊能狠得下心砸斷他的手指。

而現在，沈紀川隻是幾句撒嬌，她所有的原則都能輕易讓步。

“江辭，紀川的傷還沒好全，你能不能......”

“好。”

江辭拿起筆，低頭在離婚協議上寫上自己的名字。

細微的動作拉扯到手上的傷口，鑽心刺骨的疼在四肢百骸裏炸開。

最後一筆落下，離婚協議推回到賀明宜麵前。

江辭轉身走進片場，上了三樓，由工作人員做最後的準備。

手上縫合好的傷口因剛剛的拉扯崩開，鮮血濕透了紗布，順著顫抖的指尖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很疼。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疼了太多次，他連痛覺都開始麻木。

手機鈴聲響了，是賀明宜。

江辭接通電話，低頭，剛好和樓下的賀明宜四目相對。

“江辭......”

賀明宜本能上前一步，喉頭幹澀。

明明一切都如她所願，可她覺得，有些東西失控了。

江辭太平靜了。

平靜得好像他什麼都不在乎了，包括周圍的事，也包括她這個人。

“婚禮流程我提前敲定好了，不會耽誤時間，我也定好了回程的機票，我會按時回來見你。我答應過你的不會變，我不會離開你。”

他輕笑了一聲。

十年前他愛賀明宜的滿腔孤勇，最後成了由她主導的施舍。

江辭閉上了眼，腦子裏不斷閃現著這些年和賀明宜在一起的畫麵。

她求他留下時偏執通紅的眼，婚禮那天欣喜激動到傻氣的笑容，親吻他時小心翼翼的動作和紅透了的臉頰......

點點滴滴的好，一幕幕他珍藏心頭的畫麵，扭曲猙獰，最後徹底沉入黑暗。

他睜開眼。

賀明宜這個人，從此刻開始完完整整屬於沈紀川了。

“恭喜。”

江辭掛斷電話，十年倒計時也剩下了最後十秒。

十，九......

江辭緩步走向陽台，所有的鏡頭見證他的最後一刻。

三......

二......

恭喜我，重獲新生。

賀明宜，也恭喜你得償所願。

往後餘生，歲歲年年再無我。

一！

倒計時歸零，鈴聲響起。

江辭跨過了欄杆，一躍而下。

砰——

江辭重重落地，鮮血濺落，蔓延開點點鮮紅。

周圍傳來尖叫聲。

“死人了！救命啊！”

“有人墜樓了，好多血。”

賀明宜心臟驟然緊縮，腦子裏空白一片。

她本能抬頭，朝江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