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馬車,我剛出京城便磨破了雙腳。
裴慎皺著眉說我嬌氣,但還是下令原地休整。
雲溪從馬車上下來,朝我招手。
“霜回妹妹,等下你與我同乘吧。”
我連忙低頭,說不合規矩。
雲溪踩著丫鬟的背脊下車,走到我麵前時,抬手動作間散發著裴慎獨有的木香。
“妹妹是裴郎嬌養長大的小姐,定是沒吃過這樣的苦吧?”
“不像我,和親那萬裏路,有大半都是我親自走過的....”
這句話說完,裴慎瞬間變了臉色。
伸手將雲溪背在背上。
“公主莫怕,往後隻要有臣在,定不會再讓公主雙腳受累。”
“裴郎胡說,妹妹還在呢...”
倆人親呢的模樣,看的我眼裏仿佛塞滿了石頭。
又酸又疼。
裴慎曾經對我說,他的背上隻會有我。
12歲那年,我家被滅門,是裴慎將我從火場背出來。
13歲,為了哄我開心,他背著我逛了整夜的燈會。
後來我們定親,他正正經經的看著我說。
“霜回,若有一日你看見我背上有了其他女人,那定是我暫時迷了心。”
“請你狠狠打醒我,但一定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裴慎從何時開始喜歡雲溪公主的呢?
我想了想,定是從走水的冷宮救出雲溪那天。
裴慎第一次背了別的女孩。
回來我便打了他,他偏過頭靜靜開口。
“霜回,我很清醒,並且不後悔救了雲溪!”
那晚是我們生出嫌隙的開始。
接下來,裴慎為雲溪謀劃,助她成了最得寵的公主。
就連回府同我用膳,他嘴裏也是三句離不開雲溪。
我第一次生氣離家出走那日,是他忘了我生辰。
裴慎紅著眼找遍京城,才在孟家廢墟找到我。
他緊緊抱著我,滾燙的淚水落入我的脖頸。
“霜回,求你,求你永遠不要離開我...”
他掏出自己做的歪歪扭扭的荷包,讓我貼身戴著。
見慣了金銀的我,把那個荷包當做稀世珍寶。
我正歡喜得忘形時,他說。
“霜回,其實我有事求你...”
“你能不能替公主和親?放心,日後我會打贏勝仗,將你接回....”
我怔住,
荷包落在地上,滾燙的心也跟著下墜。
原來哄我整夜,為我做荷包,也是為了留下雲溪。
回憶被一陣馬蹄聲打亂。
我茫然朝著馬兒嘶鳴的方向回頭,驚恐的看見雲溪騎著驚馬狂奔,直衝我而來。
裴慎追來的速度很快,但還是來不及了。
我被驚馬踹中,倒地不起。
雲溪慌張提著裙擺搖晃著我。
“霜回妹妹,你快醒醒,對不起,是我的錯...”
趕來的裴慎探了我的鼻息後,放下心來。
但轉頭看見雲溪裙擺上的血,裴慎又皺了眉。
他攔住來救我的太醫。
冷聲開口。
“先給公主看看月事有無影響,霜回隻是暈過去了而已,不會死。”
再醒來時,我躺在顛簸的行李板車上。
裴慎坐在旁邊,丟給我一瓶傷藥。
“孟霜回,都是因你穿了紅色衣裙,這才讓公主驚馬,你故意的是嗎?”
“你越是這樣,越別想得到我憐愛!”
我靜靜聽著他的責罵,仰頭喝下藥。
再抬眼時,我寧願偏頭望著急行的山巒,也不想再看他一眼。
裴慎啊,失望已經攢夠了。
如你所願,我放下你,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