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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洛也看了過來，眼神帶著詢問。

就在這時——

“唔！好疼！”謝語棠忽然捂住喉嚨，發出一聲短促的痛呼，眼裏瞬間泛起淚花，“我、我好像被魚刺卡到了......好痛......”

祁野和秦洛臉色一變，立刻圍了過去。

“卡到了？哪裏？疼得厲害嗎？”祁野的聲音瞬間繃緊。

“別吞，別動，讓我看看。”秦洛也傾身向前，語氣是罕見的急切。

兩人一個忙著查看，一個急著去拿水，手忙腳亂，滿心滿眼都是喊疼的謝語棠，再也沒人回頭看江清霧一眼。

江清霧的呼吸越來越困難，視野裏那三個晃動的身影逐漸模糊、重疊。

她想開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最後，她隻看到謝語棠在祁野臂彎裏，朝她這個方向，極快地、幾不可見地勾了一下嘴角。

下一秒，黑暗徹底吞沒了她。

她身子一軟，從椅子上滑落，重重倒在地板上，失去了意識......

醒來時，江清霧發現自己在病房。

她偏過頭，看到了守在病床邊的祁野和秦洛。

兩人眼下都帶著青黑，眼圈發紅，像是一夜沒睡。

見她醒來，祁野立刻湊近，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急切，但開口第一句話卻是：

“阿霧你醒了！太好了！你聽我說，棠棠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當時也被魚刺卡得厲害，疼懵了，完全沒注意到你這邊的情況！她事後自責得都哭了，一直怪自己，你千萬別怪她，她......”

他語速很快，喋喋不休地為謝語棠解釋、開脫，語氣裏滿是維護。

秦洛站在稍後一點的位置，也開了口，聲音有些沙啞：

“語棠很擔心你。她從小被保護得太好，有時候是有點粗心，但她沒有壞心。這次純屬意外，你別往心裏去。”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字字句句都是“棠棠”、“語棠”，解釋著她的無心，強調著她的內疚，描繪著她的善良。

卻沒有一個字，問過躺在病床上、剛從嚴重過敏反應中醒來的江清霧。難不難受？疼不疼？怕不怕？

若是以前，聽到這樣毫不掩飾的偏心，江清霧大概會傷心死的。

可此刻，她的心裏一片死寂，連一絲漣漪都沒有。

她甚至覺得有點荒謬，有點想笑。

等他們終於說完，四隻眼睛都緊張地望著她，等她的“原諒”。

江清霧看著他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聲音因為喉嚨腫痛而嘶啞，卻十分平靜：

“好。我原諒她。”

祁野立刻如釋重負，臉上的緊張瞬間被笑容取代，他甚至習慣性地揉了揉她的頭發，語氣輕快：

“太好了！阿霧你最懂事了！快點好起來，病好了咱們就回家！快高考了，你還得給棠棠補習數學，可不能掉鏈子！”

秦洛也點了點頭，漆黑的眸子落在她蒼白的臉上，難得溫和地補充：

“你能這麼想最好。語棠這兩天也吃不下睡不著，很擔心你。早點康複，別讓她一直內疚。”

江清霧不想再聽這些字字句句都繞著“語棠”打轉的話，她垂下眼，露出些許疲憊：“我有點累，想再睡會兒。你們先出去吧。”

祁野和秦洛聞言，幾乎是同時收住了話頭。

他們臉上不約而同地掠過一絲短暫的局促和愧疚。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們就在外麵。”祁野難得放輕了聲音。

“有事按鈴。”秦洛替她拉了拉被角。

兩人這才轉身離開病房，輕輕帶上了門。

接下來幾天，祁野和秦洛都請了假，寸步不離地守在醫院。

他們親自盯著輸液，笨拙地學著削蘋果，甚至動用了家裏的關係，從國外請來了頂尖的過敏科專家團隊會診。

病房裏堆滿了昂貴的補品和鮮花，護士們私下都在感歎，這女孩是不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係。

可江清霧心裏一片平靜，甚至有些麻木。

她看著他們忙碌，心裏卻時不時清晰地回響起那天在花園裏聽到的對話。

她知道，眼前所有的焦急、關切、無微不至，都隻是一場需要她盡快“康複”才能繼續下去的戲。

他們對她所有的“好”，不過是想讓她快點好起來，趕緊給謝語棠補習數學。

她隻是他們和謝語棠play中的一環，僅此而已......

在祁野和秦洛的悉心照顧下，江清霧很快痊愈出院，搬回了別墅。

當晚，夜深人靜。她洗了澡，吹幹頭發，從衣櫃深處拿出一個提前網購、寄到別墅的包裹。

裏麵是一件藏藍色的蕾絲睡衣。

她對著鏡子穿上。

她覺得很不錯。

正如她之前所說，她十八歲了，想有點不一樣。

現在的她，無比清醒。

如果不是謝語棠這出整蠱的惡作劇，她這輩子，恐怕連和祁野、秦洛這樣的人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那樣比模子哥還標誌的臉和身材，走出這裏，她應該再也不可能遇見。

更何況，模子還要花錢。

她對著鏡子看了一會兒，拉開房門，赤腳走過鋪著厚地毯的走廊，停在了秦洛的臥室門前。

她抬起手，輕輕敲響了門。

而之所以選擇秦洛，是因為，同為女生的她察覺到，謝語棠雖然總是遊走在祁野和秦洛之間，但她目光追隨的人，一直是秦洛。

既然謝語棠和她的兩個竹馬那麼喜歡整蠱，那她也給他們上上眼藥，讓她們嘗嘗被整的滋味。

不過這件事，對她而言，遠不像解數學題那樣勝券在握。

但她賭贏了。

那晚，讓她沒想到的是，如同她所擅長的學習中的比拚，她才是那個上位者。

而平日一絲不苟的金絲眼鏡被摘下，胡亂地丟在枕邊。

看著秦洛眼尾染上驚人的紅，卻死死咬住嘴唇的倔強模樣，江清霧在昏暗中勾了勾嘴角......

第二天清晨，江清霧感覺渾身都快散架。

她意識還沒完全清醒，就聽到臥室門外傳來一陣猛烈的、幾乎砸門的巨響。

“秦洛！開門！”

身側的秦洛起身，隨意披了件睡袍。

他走到門邊，拉開了門。

門外，站著祁野和謝語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