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死在滲透毒販集團的第五年冬至。
為了不暴露身份,我被毒梟扔進冷庫時,不僅沒求饒,還笑著挑釁。
對講機那頭,刑偵隊長冷漠下令:
“不用管那個女瘋子,她是叛徒,反正她死不了,全力抓捕頭目。”
我和四歲的女兒被關在冷庫,她凍得發紫,卻還緊緊護著懷裏的維尼熊。
女兒對著顧言川監聽的耳麥,哈著白氣小聲說:
“警察叔叔,媽媽把衣服都給我了,她現在睡著了。”
“媽媽說這是給爸爸寫的信,藏在熊肚子裏,讓我一定要交給爸爸。”
“可是叔叔,為什麼媽媽的嘴角在流血啊?”
耳機那頭瞬間死寂,隨後是顧言川撕心裂肺的吼叫,和瘋了一樣撞擊冷庫大門的聲音。
我看著懷裏還活著的女兒,徹底閉上了眼。
顧言川,罪犯已伏誅,我的愛人,請別為我哭泣。
......
顧言川衝在最前麵。
他身上的防彈衣還沒脫,臉上沾著那個毒販頭目的血。
那個人被他開了五槍,槍槍避開要害,為了逼問我的下落。
可惜,那個毒販到死都在笑,指著冷庫的方向說:“顧隊,你的大禮,在那兒呢。”
顧言川跌跌撞撞地衝進白霧裏。
冷庫裏的溫度是零下六十度。
我飄在半空,看著他瘋了一樣在掛滿凍肉的架子間穿梭。
“薑眠!”
“薑眠你給我滾出來!”
他的聲音在抖,不是因為冷,是因為恐懼。
那種他在抓捕現場麵對槍林彈雨時從未有過的恐懼。
終於,他在角落裏看到了蜷縮在地上的我。
身上隻穿了一件單薄的吊帶睡裙,那是毒販為了羞辱我特意換上的。
我的皮膚已經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紫色,睫毛上結滿了白霜。
而我的懷裏,緊緊護著一個小小的身軀。
念念。
她穿著我那件唯一的羊絨大衣,整個人縮在我的懷抱構築的最後一點溫熱裏。
手裏死死攥著那隻臟兮兮的維尼熊。
“薑......薑眠?”
顧言川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頭,膝蓋一軟,重重跪在堅硬的冰麵上。
他伸出手,想要觸碰我,卻又在指尖即將碰到我臉頰時猛地縮回。
“別裝死。”他咽了一口唾沫,聲音嘶啞難聽。
“你不是最會演戲嗎?你不是為了錢能出賣情報嗎?”
“你起來啊!你起來跟我吵啊!”
我看著他這副樣子,心裏竟然沒有一絲波瀾。
顧言川,太晚了。
人的血液流幹隻需要幾分鐘,凍死卻需要漫長的幾個小時。
這幾個小時裏,我聽著他對講機裏傳來的冷漠命令。
聽著他對副隊長林悅說:“不用管那個叛徒,死了正好。”
現在這副深情的樣子,又是演給誰看呢?
“媽媽......”一聲極微弱的呢喃打破了死寂。
顧言川渾身一震。
他手忙腳亂地扒開早已僵硬的我,露出了懷裏的念念。
念念的小臉慘白,嘴唇發紫,但還有一絲微弱的氣息。
她費力地睜開眼睛,那雙酷似顧言川的桃花眼裏,此刻隻有渙散的光。
“叔叔......”念念看著顧言川,聲音輕得像煙。
“媽媽睡著了......你叫醒她好不好......”
“但是媽媽不理念念了......念念好冷......”
顧言川的眼淚,“唰”地一下就下來了。
他一把抱起念念,脫下自己的警服外套,瘋狂地裹在孩子身上。
“叫救護車!隊醫!隊醫死哪去了!”
他嘶吼著,聲音破音,像一頭絕望的困獸。
周圍的隊員們湧了進來。
林悅也跟在後麵。
她看了一眼地上我已經僵硬的屍體,眼底閃過一絲快意,隨即換上一副痛心的表情。
“言川,先救孩子!薑眠她......她已經沒救了。”
顧言川抱著念念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回頭,死死盯著地上的我。
眼裏有痛苦,還有一絲我不懂的迷茫。
“帶上她。”顧言川咬著牙,從齒縫裏擠出這三個字。
“把她帶回去。”
林悅皺眉:“可是言川,她是嫌疑人,而且已經......”
“我說是她是我的妻子!”顧言川暴怒地打斷了她。
“誰敢把她留在這裏,我就斃了誰!”
隊醫衝進來,初步檢查後臉色凝重:“孩子嚴重失溫和營養不良,身上還有很多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