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宴舟的臉瞬間黑成了鍋底。
「許念,你吃錯藥了?」
他伸手想抓我的手腕,被我側身躲開。
這一躲,讓他抓了個空,他的臉色更加難看。
「欲擒故縱也要有個限度,你現在這副死人臉擺給誰看?」
「林婉受傷了,你作為陸太太,連句關心都沒有?」
我氣笑了。
關心?
關心她傷口愈合得太快,趕不上發朋友圈賣慘嗎?
「陸總,陸太太這個頭銜,半小時前我已經辭職了。」
我理了理衣領,眼神冷漠。
「至於林小姐的傷,建議直接截肢,免得感染擴散到腦子。」
林婉「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宴舟,許念姐是不是還在恨我......我不治了,我們走吧......」
她身子一軟,就要往地上倒。
陸宴舟眼疾手快地接住她,回頭狠狠瞪了我一眼。
「許念,你真惡毒。」
「立刻給婉婉道歉!」
周圍的病人和家屬開始指指點點。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總是容易被弱者蒙蔽。
「這女的誰啊,嘴巴這麼毒。」
「人家小姑娘都哭了,她還詛咒人家截肢。」
「看著人模人樣的,心腸這麼壞。」
陸宴舟聽著周圍的議論,底氣更足了。
「聽到了嗎?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道歉,否則別怪我不念舊情。」
我感到一陣深深的疲憊。
胃部的疼痛一陣陣襲來,冷汗浸濕了後背。
我不想再跟他們糾纏。
「陸宴舟,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幾號?」
陸宴舟皺眉:「什麼幾號?別轉移話題。」
我扯了扯嘴角。
「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也是我確診的日子。」
最後半句,我咽了回去。
陸宴舟愣了一下,隨即冷笑。
「所以呢?這就是你鬧脾氣的理由?」
「婉婉受傷是意外,你就不能大度一點?」
「紀念日每年都有,婉婉的手要是留疤了,你賠得起嗎?」
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鈍刀,在割我的肉。
原來在他的天平上,我的結婚紀念日,抵不過林婉手指上的一道疤。
我點點頭。
「賠不起。」
「所以我把位置騰出來,讓她坐,行了嗎?」
說完,我轉身就走。
身後傳來陸宴舟氣急敗壞的吼聲:
「許念!你今天要是敢走,這輩子都別想我再看你一眼!」
我腳步未停。
誰稀罕你看。
我看你是白內障晚期,治不好的那種。
走出醫院大門,寒風一吹,我清醒了不少。
手機雖然扔了卡,但微信還能連WiFi。
叮咚一聲。
陸宴舟發來一張照片。
照片裏,他和林婉十指緊扣,背景是醫院的VIP病房。
配文:【有些人,終究是不配。】
這是發給共同好友看的,專門為了惡心我。
我沒生氣,反手點了個讚。
並在下麵評論:【鎖死,祝福,別放出來禍害別人。】
發完,拉黑,刪除。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回到我那間早已租好的小公寓,我癱倒在沙發上。
為了這一天,其實我準備了很久。
隻是沒想到,真的離開時,還是會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不是舍不得陸宴舟。
是舍不得那個曾經滿眼是光、不撞南牆不回頭的自己。
那個傻乎乎的許念,死在了今晚。